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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真的是老師嗎?”易雪問道,不過她知道,答案已在易靈心中。
“實在是不像啊……”易靈喃喃道,“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相比較這件事,封印的問題更為重要。易靈明明有印象,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每當他開始回憶,腦海中便不自覺出現這樣一個情景:
柔和的光,不知哪裡照來,忽明忽暗,似是火光。一個人躺在一張床上,她躺在陰影之中。雖然看不清面目,易靈卻可以確定她是一個女人。自己在一旁,周圍似乎還有幾個人。躺在床上的人在說著什麼,她說的話非常重要,可易靈偏就一句都想不起來。說著說著,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彷彿很睏倦的樣子。
燈熄了,說話聲隨之停下。緊接著,周圍傳來哭聲。
這樣模糊的回憶,實在是毫無用處。
易靈無奈地躺在床上,數著天花板上的汙跡,他沒有去向易雪求助。在易靈看來,如果易雪能幫到自己,哪需要自己開口。易雪既然什麼話都不說,自然是一點法子也沒有。自己再去向她求助,豈不是在為難她。
易雪帶著溫柔的微笑看著易靈,什麼話都不說。電視機依然開著,播放著無聊的節目,為靜寂的房間帶來些許生氣。
易雪何嘗不明白易靈的想法,她有辦法取得這份記憶。但她不希望易靈在這件事上糾纏太深,易靈如果能作為一個普通人過著平凡的生活,那她就心滿意足了。只要易靈不開口請求她,她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做似乎有負易靈的信任,說嚴重些,幾乎等於背叛了易靈。但為了易靈的平安,易雪也顧不上這許多。她堅信,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全是為了易靈好。
夜深人靜。儘管白天已睡過一覺,易靈還是很快進入夢鄉。黑暗之中,易雪坐在易靈身邊,下意識地輕撫著易靈的頭髮。她還是有些事無法釋懷,下落不明的封印像是一個不知何時會爆炸的炸彈,時時刻刻威脅著易靈和自己。
“唉……”易雪輕嘆一聲,“看起來,還是有必要去一次。”睡夢中的易靈似乎感覺到什麼,翻了一個身。
心域。
一片荒蕪的平原,一望無際,寸草不生。幾百棵大樹零星地公佈在遼闊的平原上,這些光禿禿的樹頂天立地,高得有些怪誕,就像是一根根筆直而高聳的筷子插在地上。極目望去,無數的黑點在黃土上蠕動。
易雪的目的地並不是這裡,這片平原是通向回憶之城的必經之路。有關易靈兒時的回憶,全發生易雪出生之前,如果易雪想要知道,只有進入回憶之城去尋找。
一個人一生之中,最寶貴的不是金錢,更不是榮譽或其它的什麼,而是回憶。當一個垂暮的老人,獨坐在夕陽之中,金錢已對他毫無用處,榮譽也只是過眼雲煙。只有那些回憶才是伴隨一生的寶物,那些快樂的、痛苦的、悲哀的、喜悅的回憶,都是值得珍藏的寶物。
想象一下,當一個人腦海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是誰,不知自己曾經做過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昨天吃的是什麼。縱然有金銀成堆、前呼後擁,活著又還有什麼趣味。
因此,回憶之城被慾望平原所保護著,而慾望平原是心域中第二危險的地方。一條焦黑的線環繞著平原,警告著一切妄圖越過邊界,進入平原的活物。
易雪站在黑線之前,她很清楚她即將面對什麼。如果一個不當心,自己很可能就形神俱滅。換作從前,她肯定會義無反顧地踏上平原。可是現在,她卻在邊界前猶豫不決。
易雪咬咬牙,邁入平原。踏出了第一步,她便越走越快,最後奔跑起來。易雪很快就消失在地平線外,和無數的黑點混在一起。
毀在某個角落裡看著易雪的行為,他臉上帶著殘忍的微笑。“雪,我倒要看看你能瞞住他多久。”
毀慢悠悠地走進平原,勝似閒庭漫步。
天很亮,卻沒有太陽,不知從何處灑下的光芒照耀著一片荒涼。無處不在的光芒便如醫院中的無影燈,將所有東西的影子壓成小小一團,讓其蜷縮於主人的腳邊。
易雪走在慾望平原上,彷彿走了一年,又彷彿剛剛起步。心域中是不存在時間這種東西的。易雪以遠方的一棵樹為目標走著,身後的邊界線早已不見,樹的距離卻彷彿從沒變過。初入平原的人或許會因此迷惑,但易雪知道這是正常現象,這是為了給那些怯懦的人一個好好思考的機會,考慮自己究竟該不該闖入這裡。
“差不多該到了吧。”就在易雪心中產生這個念頭時,一棵大樹毫無徵兆地猛然出現在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