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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彷彿包含了所有的情感,又彷彿任何情感都已不存在了,但陸恆卻知道,在常崧死後,屍骨被焚化的那一天,陸平在窗臺前,整整坐了一晚上,第二日,還是靠僕人揉搓了半個時辰的四肢肌肉,才能夠站起身來。
或許,正是因為看慣了人間蒼桑,世態炎涼,今日的陸平,已深沉內斂的如同巍巍山嶽,在給人無聲的威嚴、壓迫的同時,你卻無法窺視他內心的世界。
陸恆來到書案前,見陸平身前的茶盞中,茶水已經喝完了,便提起茶壺,為陸平繼上了一杯新茶,同時也給自己也倒上了一杯,然後找了個椅子坐下,一口一口地喝著新茶,茶水極燙,他不時呵著氣,茶盞與托盤相碰,不時發出‘叮叮’脆響,父子倆都不說話,甚至相互之間都不看對方,就那麼瞅著窗外積雪未化的景色,彼此依託,卻又都有了一份踏實、厚重、沉穩的親切,似乎覺得,就因為有對方存在,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懼怕的事物了,包括死亡。
自從常崧死後,陸恆的性格就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昔日的佻達、囂張,還有意氣風發的睥睨,都收斂了許多,有著明顯的深沉,便是老狐狸方仲行有時候也說,不愧是行完冠禮,並要結婚的人啊,一下子就象個大人了,唉,歲月如梭,人生如流,我們這些老幫子,老了啊、、、、、、、######,#########,######的美姬來陪他,說是要找回年輕的感覺。
連線喝了二、三盞熱茶後,陸恆呵了一口長氣,很是爽快,這時,一直沉默無語的陸平忽然開口問道:“你覺得,一切都準備好了麼?”
“當然。”
陸恆說這話時,並沒有看自己的父親,他仍然瞅著窗外的雪色,表示出拒絕討論,和所有事情都盡在掌握之中的強大信心:“今天晚上,就是戲幕的拉開,老爺子,你有你的戲份,我有我的戲份,但這次的總指揮是我,你要相信我,今天晚上,我會讓所有的人,演繹出一曲最優美的華章。”
“老爺子,其實你最擔心的,並不是今晚的行動能不能成功,而是我有沒有能力,在複雜的局勢面前,把握住正確的方向。”陸恆挑著嘴角,斜睨著陸平,一幅自高自大的拽樣:“既然你要考驗我,那麼,就讓實事來證明吧,我是不會向你解釋任何行動細節的。”
陸平聽了,沉默許久,最後,他認命般地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那我也就不問了,不過,做為一名經驗豐富,走過的橋,比你這個小兔崽子走過的路都多的長者,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向你提出幾句忠告的。”
“您說。”
陸恆表現出少見的謙虛,其實在他的心中,卻非議不止,這個老爺子,又是~~走過的路比你走過的橋多,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多~~這類話語,這些日子,自己的耳朵都快磨出繭來了,難道就不能整出幾句比較有創意的比喻來。
“現在的關鍵事情,並不是如何來弒死汝陽王李越,而是如何把撫南大帥張崎的問題處理好,弒了汝陽王李越,但不能驚了張崎。”
“六萬南軍,雖然可以分化,調派,打亂建制,使其力量歸我所用,但張崎此人,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他能在官場上,縱橫二十多年不倒,並且,無論是皇族勢力的人,還是門閥豪族的人,都對他頗有好感,這,就是他的過人之處,他肯定會留有後手,同時,他在南方經營多年,如果輕率的以為,弒死了他,就能把禍患剷除了,要是那樣想,可就錯了。”
“這些日子,有謠言說,張崎想回南軍大營,然後扯義旗,清君倒,把我這個相國推翻在地,再踩上一萬隻腳,其實這樣的謠言,一聽便能明白,定然是汝陽王府的人制造出來的,想把咱們的視線從他們身上引開,而落在張崎的身上,這種想法,真是幼稚之極,但張崎為什麼不上表自辯呢?他的目的是什麼?”
“第二件我要提醒你的事情麼,就是那個叫秦翔的人,是一個人才啊,堪當重任。”陸平用欣賞的語氣說道:“率領四千族兵,潛入首陽山中,竟然躲過了老夫的眼線,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啊。”
陸恆吃了一驚,說實話,秦翔率領陸氏族兵來到京都,那可是最隱秘的事情,是他的弒手鐧,他對所有的人都瞞著呢,就是為了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想不到陸平竟然已經知道了。
陸恆既佩服,又有些心虛地笑道:“那你老人家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
看見陸恆那一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便是深沉如陸平,也微微有些飄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