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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頭埋得更深了,聲音越來越小。
“睡吧。”他把衣服給她蓋好。
她搖頭:“不睡。”
她沒醉呢,什麼都聽得清楚,看得清楚。
那是五年前,喬老頭帶著他的女兒來拜訪義父,請義父入朝為官。喬老頭每天都來遊說義父,還乾脆在附近找了房子住下來。他們談天下,談政治。她聽不懂,倒是跟他那對花兒一樣嬌媚的女兒成了好友。
豆蔻年華的女兒家,不需要任何刻意的努力,只是交換一兩個所謂的小秘密,便成了金蘭姐妹。大喬小喬孝聰慧過人,尤其是大喬,明朗豁達,外形雖然嬌弱,心胸似比男兒家更開闊,見識也更勝一籌。
許多個星月當空的夜裡,她跟大喬並肩坐在天井裡,說著女兒家的小心事,連吹過的風都散著甜甜的味道。她沒有雙腳這個秘密,被一陣大風暴露了。
大喬當然是驚訝的,但是沒有逃更沒有任何鄙夷或者恐懼的神情。她告訴大喬,她天生沒有腳,所謂的走路,其實是漂浮,所以她的裙子總是那麼那麼長。我是一隻妖怪——她對大喬坦白,甚至做好了失去這段友情的準備。可是,大喬只是替她整理好了裙衫,說,姐妹就是姐妹,妖怪不妖怪,有什麼打緊。
她愣了很久,眼淚在眶裡打轉。
那段時間,是最快樂的。她學會了駕雲,常揹著義父,偷偷帶著大喬跑去很遠的地方玩。
記得那個夏日的午後,她們落在了曲阿的某座山下,好奇原她們,被眼前那宅子裡傳出來的琴聲吸引。偷偷潛入,循聲而去,誰料她粗手笨腳,竟落入水池,驚動了撫琴的人。
就這樣,她在一生中最狼狽的時候,見到了那個人。他把她從池中抱起,隔著滿眼的水漬,她看到了這一生一世也忘不了的容顏。
玉冠束髮,黑衫如墨,五官之俊美已不消多說,單是他眉宇時那一抹英氣,連最亮眼熾熱的陽光都被比下了氣勢。
聞聲而來的侍從高喊著主公,被他呵退下去。
她慌忙從他身上逃開,拼命地扯著裙子,生怕腳下的秘密被他發現。第一次,如此害怕被人知道自己沒有雙腳。
“你是誰家姑娘?何故入我府中?”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我……我叫三月,她是大喬。”她把緊張得說不出話的大喬拉到身邊,慌亂地說,“我們路過,聽到這裡琴聲好聽,就……就偷跑進來了。”
他望著她笑:“幸而是在曲阿別苑,這裡若是我江都府邸,只怕你們還未入內,便被當做惡賊擒住了。謹記了,女兒家,切不可如此魯莽,下次再來,讓侍從通傳一聲,光明正大從正門入內。”
“哦。”她紅了臉,不敢看他。
“喜歡聽我撫琴?”他問。她傻乎乎地點頭。
“哈哈,我的琴藝跟我兄弟相比,還差得遠哪。”他大大方方地抓了她的手,信他撫琴的亭臺而去,“民間有傳言曰,曲有誤,周郎顧。可惜今日他遠在別處,你們沒有耳福了。”
她嚇得趕緊抓住大喬,一起往那邊去。
“你叫三月?”他突然轉過頭。
“嗯。”她躲開他的目光。
然後,那一整個夏日的午後,在他行雲流水般的琴聲,以及她和大喬的侷促不安中,過去了。
她偷偷看過他很多次,看他頎長的手指在琴絃上嫻熟而動,看他專注又堅定的雙目,在琴聲中透著無限的溫柔。這男人,本身已然是世上最好的一支曲子。
她也記住了他的名字,孫策。而這個午後,是沒有大喬的,她跟他,都忽略了大喬的存在。
很久之後,三月仍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夢。
她偷偷又去過曲阿幾次,卻再沒有見過他。他的侍從說,主公的父親葬在曲阿,每年夏天,若無戰事,主公都會到這裡小住幾日,如今主公已回了江都。
故事到這裡,她以為就是結束了。
喬老頭始終也沒能遊說成功,最終帶著女兒們離開,因為沒能完成皇命,不敢回朝,索性去了皖城定居。她與大喬,給彼此的臨別叮囑是一樣的——不論世事如何艱辛,也要努力做個幸福的女子。
幸福……幸福……她呢喃著這個詞,慢慢睜開眼。
7
“我睡了七天?!”三月從地上猛地站起來,一陣眩暈襲來,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那壺酒太烈。”小猴坐在斜對面,面前燃著一堆篝火,手裡的樹枝上叉著一條魚,嫻熟地翻動。
不知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