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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連眉頭都沒皺過,一口一口,喝完了茶,講完了故事。眾人面面相覷。
“他……是怎麼了?”我指著門外,鞋匠應該還在做他的鞋子,對屋內的事一無所知。
“沒有怎樣。”獠元淡淡道,“竹林一別後,我們再未見過。後來,聽說天界的人抓到了他,逼他繼續為他們尋找飛天,他不肯,最後被他們折磨得瘋瘋傻傻。他們見他已經徹底無用了,便要毀了他。”
“你救了他?”我問。
“身為新任戰神,要一隻妖怪不死,不難。何況,那幫老傢伙有把柄在我手裡。如果我將飛天的事上奏,他們會有大麻煩。”他冷笑。
“為什麼要容忍這樣齷齪的事存在?妖怪就可以被神仙當成工具,隨意使用?”我也是一隻妖怪,我的怒意清清楚楚。
他卻搖頭:“你想想,這樣的事看似殘忍,其實對人界是利大於弊。不管神仙滿足凡人願望的能力從何而來,他們確實也拯救過世上無數的災難。何況,這件事被捅出去的話,牽連太廣,天界會地震的。我不會幹這種傻事。”他頓了頓,笑笑,“一件事,做的人多了,對還是氏就不那麼重要了。”
“對錯不重要麼?”這次換我冷笑,“我只知道,你們天界裡,也曾有那樣的神,寧可自己的消亡換來一場人間甘霖,也不會利用他人的性命,哪怕對方是一隻妖怪。他可以消失,可以不做天神,他用他的全部愛護著祈求他的人類。”
獠元沒接話,半晌才說:“那個人,只是個傻瓜。”
“好吧,我不認同你,但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我盯著門外,“那他怎麼又跑到我這兒來了?”
“救了他之後,我將他安置在人界一個隱秘的地方。他一直這樣,呆呆傻傻,除了喝酒,就是做鞋。他已經不認識我了,只說他有過許多兒女,還有一個愛人,他們都沒有腳,一輩子都沒穿過鞋。後來,他們變成了雲,他要做鞋子給他們,做到死為止。”獠元皺了皺眉,“沒多久他就失蹤了。我本來想去尋找他,卻一直沒有他的下落。直到昨日,有人跟我通報,說看到一個跟他很像的人,在一個叫不停的旅店門口。”
“所以你來找的麻煩?”我冷哼一聲。
獠元瞟了九厥一眼,說:“是這個人大驚小怪。”
“不能怪我啊,我看到你殺氣騰騰地衝出了戰神殿,問你的侍從,說是去了人界的不停。我這才趕來過通知老闆娘嘛。”九厥無辜地解釋。
“殺氣騰騰?”獠元白了他一眼,“那是戰神的常態!當了這個神,我去哪裡都是這個樣子!凡人管這個叫範兒。”
“你要帶他去哪裡?”我挑眉,“該不會找個地方藏起來,等你也老得操縱不了戰局的時候,讓他去給你搞幾個飛天回來吃吃?”
“我只想跟他去喝杯酒。”獠元的眼睛看定我,沒有高傲,沒有偽裝,“他曾說我,是他們之中最乾淨,最高貴的。我欠他一聲抱歉。”
我說:“你還欠他一個女兒。”他沉默。
●尾聲●
鞋匠見到他,很是高興,雖然他說他不認識他。
獠元說,要跟我去喝杯酒麼?鞋匠拍著手說,好!
臨走時,鞋匠照例對我露出傻呵呵的笑容,從箱子裡拿出一雙漂亮的紅鞋子送我。
“我好像有個女兒,笑起來跟你一樣沒心沒肺。”他拎起箱子,望望天,撓著頭,“可惜她沒有腳,不知她現在在哪裡。”我在門後看他離開,身邊的獠元不再是那個高貴的戰神,他攙扶著只有一條腿的鞋匠,慢慢走在斜陽裡。
我無法定論這個故事裡的對錯,我只慶幸,三月在最後一刻,順從的不是戰神的詭計,也不是獠元的棋局,而是她的自由。對於一個被線拴住了一切的妖怪,有什麼比自由更珍貴?
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有那麼一段時間,會變成一隻被線牽絆住的飛天。即便如此,我們仍有選擇的權利——當“神仙”,或者不當;拿起刀,或者不拿;布一盤處心積慮的棋局,或者喝一壺快意的烈酒。這世界固然有太多人與事讓我們失望,可千年前,那個叫三月的妖怪就說過,不論世事如何艱難,都請努力做個幸福的女人。我想,不光是女人,應該是所有人。
趙公子喊我吃飯了。飯桌前,敖熾還捧著他的《物種起源》仔細研究,紙片兒還在廢寢忘食地看肥皂劇。
我朝食物撲了過去。腳上,穿著鞋匠送我紅鞋子,很好看。
浮生物語·夢碗
●楔子●
我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