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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無心睡眠。
夜瞳倚在窗戶邊,雙手託著下巴,微微眯著眼睛,看著外頭的湖和雨。
不時有風送著水氣,落在她一頭瀑布般的長髮上,她卻渾不在意。陳佑走近旁邊,單臂撐著窗沿,陪她看著外頭,問道:“喜歡這種感覺?”
“嗯。微風細雨,拂面清涼,潔淨的雨水,彷彿不斷洗滌著天地的汙穢,讓一切都變的那麼幹淨,純粹。似乎能嗅到楊柳綠葉散放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陳佑聽的十分贊同,又禁不住微笑道:“你真不像個人偶。”
夜瞳一副含笑愜意的模樣,輕聲道:“少主人,人偶和自然人類有那麼大區別嗎?
不太明白。我知道,當初第一個製造人偶的學者,是因為厭惡和不信任身邊任何人類,卻又為孤獨感到痛苦。
後來執著與此,終於製造出一個極其接近人類的智慧人偶。
在他的定義裡,人偶就是一個能夠絕對信任,永遠不會被判自己,自己也不會捨棄的伴侶,是朋友,是愛人,是情人,是同進退的同伴。
人偶永遠不會違背主人的命令,但是,一個永遠真誠不變,把心繫你身上的人,不也是這樣嗎?”
陳佑從沒這麼想過,忽然聽夜瞳說出這番觀點,不禁發愣。仔細想想,覺得這話的確很在理啊。
這樣的一個人偶,不本就是許多人類內心最渴望擁有的伴侶,夥伴和朋友麼?
為什麼卻又不知覺的對人偶存在一種偏見和輕視呢?卻不能從心裡予以他們平等的尊重和態度呢?
陳佑接不上話。夜瞳也沒有就這問題再說,愜意含笑的,靜靜觀景。
時候已經很晚。
陳佑略有些倦意,忽然想到,夜瞳不需要睡眠的事情,便問道:“你一直不睡覺,不會感到煩悶和無聊嗎?”
“心若靜,永不空虛。但不喜歡少主人睡覺的時候,那時候什麼都沒有想,會覺得跟少主人離的很遠。不過夜瞳有辦法應對,就呆少主人床邊,看著少主人熟睡的臉,就好了。”
陳佑聽著,止不住有些觸動。猶豫半響,還是伸手將夜瞳攬進懷裡。隨即覺得這舉動和自身心情很有些怪異。像是對人偶生出感情,很是荒謬。
想一陣,又釋然。他忽然明白,對於他而言。感情和感覺,建立的基礎是信任。夜瞳讓他信任,因為她是屬於自己的人偶。
徐青十分美麗,他卻不曾對她有過念頭,甚至不曾為此怎去從心裡讚歎,只因為,缺乏信任。
想通這點,他忽然暗自數起從小到大,完全信任的人。一是母親,二是未婚妻,三是曾經信任後來改變他觀念的兄弟獨孤名。
舍此以外,他完全信任的人,只有夜瞳這個人偶。
他這才發現,原來他存在的天地中,信任竟然如此奢侈難求。
便忽然有些能體會,夜瞳所說的,那個製造第一個人偶的學者心情。
房裡的機器傭人,忽然過來。說,主人來訪。
陳佑十分驚喜,忙出去迎接。門開處,又見到師傅那張美麗無暇的臉。
陳心穿一身潔白長裙,靜靜站那,對陳佑微笑。眼神裡飽含著欣喜,還有思念。
陳佑禁不住有些慌亂,再度面對師傅,還是這般的難以自持。
忙便行禮問好,請了師傅進屋敘話。
陳心沒有說些尋常的話頭,沒有問他在這些日子如何。
只是微笑凝視著他,輕聲道:“剛談完事情。李雲等著,非急著彙報。才打發她走,猜想你還沒睡,就來了。總覺得,你心裡一定有話想跟我說,是嗎?”
陳佑沒有多做遲疑和猶豫,當即便道:“師傅,我不想當一個殺手!我相信也認同組織的理念,可是,我不想理會政治的事情。
總覺得,在時間面前,政治理念都僅是一種野心。從小,我的希望就是當一個與政治無關的守護者,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儘量切實的幫助更多的人。
師傅知道,我出生深藍國貧民區,從小看到的政治變化,只是在給這樣,或者那樣階層的人群帶來災難和痛苦。
有人笑,更多人哭,我不敢否定紅國的社會制度和環境是否也無法脫離國家制度的本質。但起碼,紅國以外,制度的實現總是權貴階層利益意向的統一結果。
我不喜歡政治,沒有對錯,成功或者失敗都不足以讓我感到自豪和成就。守護不同,他切實在救人,幫人,指向的是民眾,所做的一切,是為需要的人帶來希望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