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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花粉,而是一個太陽:一個巨大的火爐在紫草裡的玫瑰中央熊熊燃燒。
忐忑的感覺又重新襲來,只不過現在已經增強為全然的恐懼。是對的,他心想,這兒的一切都是對的,但是仍然可能出問題——已經開始出問題了,我猜。我被允許在承受範圍之內感受到的這種謬誤……但是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我應該怎麼辦?
它就好像蠕蟲一樣。
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心臟,怦怦跳動,破壞了玫瑰寧靜的美麗,嘶叫著褻瀆了原本可以安撫鼓舞他的合唱聲。
他湊近玫瑰,發現花芯那兒不止一個太陽而有許多……似乎所有太陽都被兇猛但也很脆弱的外殼包裹。
但是這不對。一切都有危險。
傑克心裡明白觸控這個耀眼閃光的小宇宙只會帶來死亡,但是他無法控制自己。他伸出了手。這個簡單的動作並沒有包含好奇或恐懼,只是單純地包含著強烈而無言的願望,想要保護這朵玫瑰的願望。
18
過了很久,傑克悠悠醒轉。他只知道他暈了很長時間,而且頭痛得彷彿要炸開似的。
出了什麼事兒?我被搶劫了嗎?
他翻身坐起來。頭又抽痛起來。他抬手按住左邊的太陽穴,摸到黏糊糊的血。他低頭看見旁邊雜草叢中戳出一塊石頭,石頭一端的圓角也被染紅。
如果這角再尖一點兒,我大概要麼已經死了、要麼昏迷。
他朝手腕看了一眼,卻詫異地發現手錶還在。這是一塊精工表,不是特別貴,但是在這座城市,你不可能在沒人的地方打了盹兒還能保證什麼東西都不少。無論貴賤,總有人會很樂意從你身上把東西取走。看上去這回他真的運氣很好。
錶針顯示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一刻了。他至少在這兒毫無知覺地已經躺了五個小時,他的父親大概已經報警找他了,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對於傑克來說,走出派珀學校彷彿已經是一千年以前的事兒了。
傑克向靠近第二大道的矮牆走過去,走了大概一半距離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記憶漸漸地滲回來。爬過矮牆、扭了腳踝。他彎下腰,摸摸腳踝,痛得縮了一下。是的——這是剛才發生的事兒。然後呢?
魔幻的經歷。
恍若一個老人在黑暗的房間裡四處摸索一般,傑克也在四處摸索。所有東西都散發著內在光芒,所有東西——甚至空的包裝袋、廢棄的啤酒瓶。同時耳邊還回蕩著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講述著互相重疊的故事。
“還有面孔。”他喃喃自語。想起這個讓他緊張地四處張望起來,卻根本沒看見什麼面孔。碎石堆還是碎石堆,雜草叢還是雜草叢。根本就沒有面孔,但是——
——但是剛才的確有,不是你的想像。
他相信這一點。雖然他無法捕捉記憶的精髓以及那種超越現實的美麗,但是這段記憶感覺極度真實,惟獨在他昏過去之前的片段記憶感覺像是照片。當時天氣如何——諸如此類的細節——能夠記住,但這些照片卻缺乏立體感,毫無說服力。
傑克又一次環視這塊荒蕪的空地,已經被傍晚的夕陽印染上一片紫羅蘭色。他暗想:我想你回來。上帝啊,我想你回到原來的樣子。
剎那間,他看見了長在紫草叢中的玫瑰,離他摔倒的地方很近。他的心臟忽地跳到了喉嚨口。他根本不在乎每走一步腳踝處的疼痛,跌跌撞撞地向玫瑰跑過去,然後好像神壇前虔誠的信徒似的雙膝跪在玫瑰前面。他睜大了眼睛湊得更近。
只是一朵玫瑰。只是一朵普通的玫瑰而已。而周圍的草——
周圍的草也並不是紫色的。草葉上星星點點有一些紫色,的確,但是草的顏色仍然是最平常不過的綠色。再仔細一看,他發現其它草叢上星星點點的藍斑,而右手邊的一簇草葉上還有紅色和黃色。蒼耳叢另一邊堆著一些丟棄的顏料罐,商標上寫著:絲般滑順。
原來只是這樣。只是灑出來的顏料。你肯定是腦子昏了才會以為你看見——
胡說八道。
他霎時明白了剛才看見的景象,也明白了現在看見的一切。“偽裝,”他輕聲說。“就是這樣。一切都是這樣。而且……一直都是。”
現在他的腦子清楚了一些,他又一次感覺到這個地方蘊藏著的和諧、穩定的力量。合唱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音樂一樣,只是聽上去模糊、遙遠。他低頭看見一堆石塊和幾塊打碎的石膏中浮現出一張面孔。隱隱能認出這是一張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