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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當下身上燒得滾燙的,已然叫人去請醫士了。”
白琅進門之時,面上尚且歡喜,聽得這一句,卻是一怔:“她……她說了什麼?”
林氏的聲音有些低啞:“她說,她想你……若是她不行了,希望你看顧錚郎。莫叫她這一點骨血受了委屈……”
白琅的身子微微晃了晃,終於苦笑一聲,道:“辛苦堂嫂。我陪著她吧,您回去歇息便是。”
“過陣子醫士來了,若說需要什麼東西,白將軍遣下人去與我通稟便是。”林氏也不堅持留下,她做事還是很有些分寸:“說來將軍每日回軍營,來去怕也不便。不若我將府上東西兩院之間落下鎖,這西院兒,便藉由七娘住,將軍也留下陪著她可好?這般便也不必避嫌了。”
白琅怔了怔,看看榻上面頰燒紅的秦念,咬著牙應了一聲。
林氏便告了別,退出去了。單留下他,頹然坐在秦念身邊。
發了一陣子怔,他伸手到她錦被之下,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也是灼熱的——那也好,她還活著,就還有希望好起來。
他陪著她,她知曉麼?
彷彿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小心揭開了她身上的錦被,用指尖輕輕戳碰了她腰間的傷處——一根粗枝竟從這裡紮了進去,留下的是不亞於槍傷的圓孔。萬幸是不曾傷著臟器,可那樹枝日曬風吹,決計乾淨不到哪兒去。
她還流了那麼多血,一路廝殺回到落鳳城之時,他的鎧甲都被她的血染透了。多半是路上顛簸,將傷口復又震裂了,否則若從她受傷時便一直這般淌血,怕是早就沒命了。
他不知曉該怎樣治這樣的傷,保守起見便只用了藥,可當下——他觸手之處堅硬如鐵,顯然是已然生了膿了。
已然是說不得了。便是叫她疼痛,落下疤痕,也勝過因這一處傷要了命去。
他站起身,出了內室,叫婢子們取火與瘡刀來。正是這時,林氏先前延請的醫士到了,診了脈,也只道是傷口生膿,以致高燒。
白琅哪裡能就這麼放他走,忙問道:“可要緊?”
醫士苦笑道:“這外傷的事兒,只怕白將軍比小的清楚百倍。說是要緊,治好了便不要緊,若接著生膿,不要緊也要緊了。小的只能給夫人開出幾副退熱的藥,旁的……我這裡售賣的金瘡藥,只怕將軍看不上眼。”
白琅默然,他也知曉,這醫士所言非虛。還有誰比軍人更知曉外傷的厲害?
“多謝。”他低聲道:“請開藥吧。”
醫士自隨了婢女出門寫方子。秦悌這府上,常備的藥材倒也不少,而這邊城的醫士能開出的,也斷不會是什麼稀罕物兒。下人們自按方子抓了煎煮去,而先前白琅叫婢女們端來的玉屑水、傷藥與白銀打就的瘡刀,也一併放到了眼前。
秦唸的這一處傷口,自然不能叫軍醫來處置,他的手段固然不如軍醫,但也不會差到什麼地方去。
他將絲帕折了折,捏住秦念腮側,使她張口,再把絲帕塞了進去,避免她因疼痛咬到舌頭。之後便將她身子翻轉,揭開先前系扎的繃帶——便是早有準備,見得那一處腫高的傷口,他依然覺得心驚。
比這更可怕的傷處他也見過,然而傷口在強悍的軍人身上和在秦念身上,如何能一般?
白琅握著瘡刀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終於朝著秦唸的傷口處劃了過去。
他分明見得她疼得身體一顫,卻不曾醒來,待他拔出瘡刀,膿血竟是止也止不住地向外流湧。
若是她醒著,一定不會願意叫他看到這樣狼藉的情形吧?
婢女們卻哪裡見過這般陣勢,個個驚慌。白琅只道:“去準備乾淨的帕子,白疊布的便好,丟進沸水之中煮。你們幾個用香藥淨了手後再撈出來擰乾了給我。”
說話之間,血汙已然流滿了秦念後腰臀股,汙了一大片錦褥,白琅也顧不得,瘡刀沿著她傷口一點點旋割,將腐壞的肌體剔下。
他著急,又不敢急,處理掉那些腐肉,便將瘡刀浸入玉屑水中洗淨,再放在火上烤乾,一點點將創口內膿血刮乾淨。直到創面上滲出的是新鮮的血液方止。
做完這一切,婢女們已然端上了煮過又擰得極乾的白疊布。
白琅深吸一口氣,將瘡刀洗乾淨,取白疊布將秦念傷口附近的汙穢拭去,之後再次拿起刀,放在火盆之上,燎烤起來。
直到刀體滾燙,他方咬牙將它貼在了秦唸的創口上。他按住了她的身體,分明感到她猛地一顫,便是昏迷之中,亦忍不住疼得哼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