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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放不下,抹不去。
她終於還是忘不掉,她想問的也只有一句為什麼。
追思她這一年的婚姻,她起初並不曾做錯過什麼事,是他母子冷待她排擠她,直到用巫蠱之言陷害她,她才會生了殺夫的惡毒念頭。
秦念自知不無辜,然而走到了這一步,她還是想要問個究竟——她長得好看啊,初嫁時性子也溫馴啊,怎麼就不能待她好一點點?那些什麼都不如她的女人,個個都比她風光!
那時她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娘子,年少嬌俏。而他待她,就從沒有過半分顧念麼。
這一場生死為賭注的較量,是她秦念贏了,可是,他若從來都沒喜歡過她毫分,她贏了也是輸了,作為一個女人,還有比被丈夫真心厭棄更恥辱的麼。
“是這裡了。”那獄卒停下了腳步,將手中的燈掛在牢房的木柵上,道:“七娘子若是有事兒,隨時喊小的,您二位說話,小的便先告退了。”
秦念看著那身影消失在牢房間漫長的甬道中,方扭過頭去看被掛著燈的囚室。這些囚室裡,唯獨這一間裡有人影。
那人在牆角靠坐著,像是他,但比從前消瘦了許多。
秦念曾以為他已經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可現下看來,當時的廣平王,離“被掏空”還遠得很。
這一處牢房是關押要犯的,每間牢房都大得很,廣平王在那邊角落裡,她站在外頭,看了許久,才開口叫了一聲“大王”。
那靠坐的身影打了個顫抖,抬起頭來,她方看出這正是廣平王沒錯了。他頦下已然覆上了一片潦草的青色,髮鬢蓬亂,當真模樣不堪,只是一雙眼卻比從前亮得多。
秦念竟恍惚覺得,這樣的一雙眼睛,才是他該有的眼睛。從前那總是被醉意蒙著的眸子,不過是一種欺騙的偽裝罷了。
“你?”
“是我。”
他慢慢笑了,竟站起身來,走到木柵旁坐下,對她道:“難為你還想著來看我。”
“我不過是有事要問你。”秦念從不曾聽得他這般平和地說話,竟頗感不適,只得別過了眼睛,小聲道。
“不管你是為什麼來的,總歸是來了。”廣平王道:“我沒想到在死前還能再見到你一次。難得來看我的是你不是她們。可見你終究還是記得我曾是你夫君。”
“我寧可你從來都不是——你的姬妾們或許更想見你,只是你是重犯,不是誰都能見。”秦念道:“你在牢裡過的不好吧,瘦了許多。”
“也不壞,”廣平王竟然笑了,道:“倒是你大概過得不錯——我的王妃她真是個漂亮的人兒。傾城傾國,可惜今後再也不是我的了。”
秦念只覺心口一疼,她想說很多的話,這一刻她幾乎挫得要將自己的心思全部都和他說一遍,想告訴他,想質問他,想在他眼前哭。
並不是還喜歡他,只是不甘心,太不甘心。
我那麼喜歡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來喜歡我呢?我沒有傷害你而自己躲起來苟活的時候,你為什麼要來傷害我呢?如今我只是來問一句為什麼,你又怎麼,偏要說這樣的話呢?
“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她壓下嗓子裡的潮,道:“不要和我說這些,我只來問你一句……”
“問吧。”
他坐在木柵邊,微微揚起頭,昏黃燈光照著他面容,先前那些潰爛竟然已經好了,顏容無損,而唇角上竟還帶著笑……
秦念不願再看,便別了頭過去,道:“你和你阿孃,為什麼這麼對我?先是栽贓我……”
“因為你不適合做我的王妃啊。”廣平王的聲音輕描淡寫,道:“和離,你姨母定然不願,可你若德行有虧,犯了義絕之章,她便攔不下了。你不也不願做這個王妃麼?難道這不是為你好?”
“那麼咒我呢?用那般骯髒手段詛咒於我!那也是……為我好?”
“我若說並沒有,你信不信?”廣平王竟笑了,看著秦唸的眼神,如同看著個好玩的小動物。
“我不信!除了你們,還有誰想讓我死?”
“是啊,除了我們,沒人想讓你死。可你不是還活著麼?那巫蠱之術不曾要了你性命,倒是招來了白無常將王府裡徹底翻過一遍,除了你要的證據,還搜出了那麼多嶄新的兵器。若下咒之人是我與我阿孃,怎會容你翼國公府隨便請幾個道人女冠便破了去。”廣平王的笑淡淡的,彷彿在嘲笑什麼:“再者,除了你,似乎也沒有人想讓憐娘與容兒一起死,是不是?可見栽贓嫁禍,原本便不在手段,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