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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這樣。如果你真的這麼固執,那就算了吧。
那就算了吧。紀璐被自己的這個想法說服了。儘管和付美珊只做了一個多星期的朋友,可是紀璐所被一種說不出的累所包圍。小心翼翼地照顧著付美珊的感受,說話行事都特別謹慎,害怕在哪個細節不注意就傷害到了她敏感脆弱的心。
——你是玻璃心,我就不是嗎。不可理喻。
一股惱怒衝上心頭,紀璐加快了回教室的速度。
星期五下午首先是兩節作文課。這是一週的課程中,最能讓紀璐感到開心的80分鐘。
“上週我們分享了大家上學期期末考試的優秀作文。那麼這一週,我們就要動筆啦。這周的題目。”年輕的女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一個半命題:_____的味道。
“老師覺得,最好寫你第一個想到的味道,因為那是你思維裡最熟悉的部分。創作的時候要相信靈感,相信第一感覺。”
“老師!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腳臭的味道!那要寫嗎?”
教室後方調皮的男生大喊一聲,把全班都逗樂了。語文老師看起來應該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對於同學們的積極表現並沒有像老教師那樣呈現出皺眉或者嚴肅死板的臉。
紀璐沒有跟著大家一起笑,雖然她也被這些鑽空子的男生的幽默而影響。味道,味道。紀璐腦海中首先自動匹配度的那個空白,是家。
記得哪個家的味道。是西區舊城環城河邊那個出門無論去哪都不方便,一到天黑周圍就看不到人影的小矮平房;是南區那個黑白顛倒的世界裡永遠都不能睡好覺的破舊出租屋;還是現在香荔園裡那間紀璐執意要刷成橘粉色的牆的中高檔商品房。
印象中最後一次搬家之前,還是在南區那個不夜城之中。白天的時候,就像沒有人跡的區域,偶爾起風時聞到濃郁的酒味,其中還摻著垃圾和嘔吐物的氣息。沒有通電的老舊燈管,圍繞著五花八門的門店招牌,無論是酒吧、曖昧髮廊還是晴色旅店都是如此。早晨上學的時候,紀璐要走很長一段路才能抵達校車指定的站點。有了一次錯過校車的經歷之後,每天早晨都比其他人要早起半小時的紀璐,在走過恍若無人區的街道的時候,還要格外小心,因為不知道哪天會從垃圾箱背後鑽出一個醉鬼,嚇得紀璐魂飛魄散。
傍晚放學,南區不夜城開始甦醒,啤酒瓶在箱子裡發出的撞擊聲像是鬧鐘,質量參差不齊的音響開始發出低吼,濃妝豔抹、香氣撲鼻的女人出沒在每一個街角或巷口,穿著月湖中學校服的紀璐穿過或忙或閒的人們身邊,總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偶爾會被陌生的男人女人搭訕,但紀璐只管躲開,一門心思加快腳步回到那個又髒又亂的住租屋裡。
還記得被一個陌生的送酒工人莫名了摸了一下臉頰之後,就發了瘋似的逃竄的情形,整條街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裡盡是說不清楚的意味。
“王媞!王媞!”
紀璐猛地捶打著出租屋的爛鐵門,冒了泡的牆壁被這震動搖得接連掉下好幾塊皮。門裡的女人叼著一支細煙,頭髮還散亂地披著,皺著眉瞥了紀璐一眼,然後不耐煩地開啟了門。
“你有病是吧。”叫做王媞的女人嘴上罵著,卻沒有怒意,只是繼續抽著煙,鼻孔裡噴出兩縷棉絮般的濃霧。
“我不想住這裡了!”
“那你想住哪。”不是提問,只是輕蔑地抬起一邊眼皮看了看滿臉通紅的少女,然後窩進已經有一個大洞了的沙發裡。
“不住這裡行嗎!行嗎!我受不了了!”紀璐拿書包撒氣,一把扔在地上。
王媞只是眯著眼,沒有理她。
紀璐見狀更加窩火,狠狠地踩自己的書包兩腳,覺得不過癮,於是整個人都踩了上去。咯吱咯吱,大概是帆布筆袋裡那些塑膠筆斷裂的聲音。
“紀璐!你他媽是神經病嗎!”
“對!你就是神經病!你才知道你自己是神經病嗎!”
紀璐的眼淚不是因為剛才在街口受到的驚嚇,也不是因為被面前頹廢的女人斥責,而是自己發洩完之後後悔和心疼那些用錢買回的漂亮筆,還有這個央求了好久,王媞才肯替她買下的碎花帆布包。現在上面全是腳印,髒乎乎的一片,就像是紀璐的臉,眼淚鼻涕已經不分家了。咯吱咯吱碎裂的,不止是塑膠筆,也是紀璐看似堅硬的心。
“紀璐?”語文老師看著遲遲還未動筆且眼眶發紅的紀璐,輕輕用食指敲了敲她的桌角。
先看一眼老師,再偷偷掃一眼自己面前的掛鐘,一節課已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