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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紅士進來,倒了一杯開水,放在茶几上,不冷不熱地說:
“抽吧,一支菸嘛!”
朱三連忙站起來,笑嘻嘻地說:“嫂子,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禮拜天嘛!你們談話。”說完,何紅士轉身離去。
方國祥硬把一支“中華”塞到朱三手裡,推讓了半天,朱三隻好接住。自己點上火,小心地抽了一口,朱三說:
“縣長,好久沒來看您好了,看您身體還挺好。”
“也說不上好不好,能吃能喝,工作忙啊!”
“那是那是,全縣幾十萬口子人,張著嘴跟您要飯吃哩!能不忙嗎?”
“革命工作嘛!組織上把這副擔子壓到我肩上了,我不幹怎麼辦,莫非還要摞挑子?老朱,你喝水,待會兒我叫張媽給你做飯吃。”
“不了不了,我剛吃過不久。我今天來,是有點小事麻煩您好。”
“你說。”
朱三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拐彎挘�塹乃盜艘槐椋�
方國祥耐著性子聽完,然後哈哈大笑說:“戴草帽子親嘴,旋旋子差的多了。老朱啊,你真會開玩笑,我咋說也是個縣長,能管到生產隊的事嗎?啥事都讓我管,早累死個屁的啦!”
朱三這才真切地認識到,他和方國祥之間的差別,是不能用尺子量出來的。他沒敢再往深裡談,隨便寒喧幾句,便起身告辭。
方國祥站起來,親自把他送到大門口,囑咐道:“老朱,你也不要心急,等個機會吧!”
朱三前腳剛走,就聽見何紅士站在院子裡扯著嗓子罵男人:
“你現在什麼人都往家裡帶,一個拾大糞的都當座上客了!”
“老話不是說官不打送禮的嗎?”
“什麼屁禮?兩隻餓得快死的瘦雞,誰希罕?那一身臭狗屎味你受得了,我還受不了呢!”
“你別看不起貧下中農好不好!……”
朱三臊得臉通紅。幸虧是在門外,如果當時在院內,他把頭塞到褲襠裡都來不及。萬沒料到燒香引得鬼出來,磕頭碰到卵子上,什麼倒黴的事偏偏都讓他遇上了。早知如此,還不如把那兩隻雞再拎回哩!走出好遠,他仍能聽到何紅士斷斷續續的叫罵聲:
“……你覺悟高,你摘了草帽子和貧下中農親嘴去呀!”
朱三餓著肚子賭氣回到自己在北城根的小屋。小屋門是虛掩著的,他也沒介意,因為他從來就沒有鎖過門,鐵絲一拴就完事,哪裡有賊上這來?朱三肚子裡窩著火,一腳把門踹開,猛瞅見上中學的兒子桐生和董傳貴的兒子榆生並排坐在土炕上。頓時眼睛一瞪,沒好氣地說:
“不好好唸書,跑這來幹啥?”
“爹,今天是星期天。”桐生說。
“唔。”別說朱三正在氣頭上,就是平時他也只記古歷,不記陽曆,哪裡管他星期幾?
“爹,我想和您商量個事?”
“啥球事,又沒錢花了?”
“我想和榆生參軍去,身體都驗上了。”
朱三揑指頭算算,說:“你們兩個球娃才狗大的些年齡,就想當兵吃糧去,蒙誰呀?”
“真的,爹,這回是真的,怕您不信我把榆生都帶來了,他說您該信了吧!”
朱三扭頭看榆生,榆生肯定地點點頭。
“我倆個兒長得高,”桐生接著又說,“又多報了幾歲,就成了。”
“幾時走?”
“就這幾天。”
“還不回家看看?”
“這就回。爹,昨天晚上您去哪兒啦,叫我們一頓好等?”
“哪兒也沒去。”朱三聽兒子問到短處,不由得心跳加速,趕忙打岔說,“知道你來要錢,爹現在是一分錢都沒有。回去吧,回去讓你〃奇〃書〃網…Q'i's'u'u'。'C'o'm〃娘再想想辦法。不行把家裡的雞賣了。”
“我娘能有什麼辦法?兩隻雞能賣多少錢?”
“雞不值錢就賣豬,反正我是沒辦法!”
“爹……”桐生撅起嘴滿臉不悅的埋怨道,“都啥時候了,還這麼鐵公雞?”
一分錢難倒一個英雄漢。朱三撓撓頭,面紅耳赤地說:“爹眼下硧實是有些困難,等過些日子,爹有了錢一定給你匯過去。”說著,朱三把兩個娃娃從炕上扽下來,一邊往外推一邊說,
“榆生,見了你爹問聲好,就說我想他哩!”
倆小子沒情沒趣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