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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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將木勺一擱,急急斥問,“究竟出了什麼變故,你可瞧清楚了,當真是城裡駐軍動手?”
侍從立定,“是的,許副官引追兵抓捕他與祁小姐,命我趕回報告夫人,城裡情況有變,咱們已陷進重圍,四面受敵。現在只能將計就計,由祁小姐與他假扮您和公子,暫時瞞過外間耳目,趁這機會,您與公子務必儘快離開城裡!”
念卿倒抽一口涼氣,沉聲問,“城裡情況有變是什麼意思,他探聽到什麼?”
侍從略遲疑,“怕是北平內亂了。”
“內亂?”念卿驚問,“佟帥出了事?”
侍從臉色沉重,“詳情尚不清楚,只知佟帥已棄了北平,連夜率部退回東北……眼下不知是何方人馬掌握局勢,但切斷鐵路的命令是從北平來的,城裡駐軍想必收到了阻截專列的指令,如今已聽從北平差遣了。”
本已是一團亂麻,雪上更添嚴霜。
許錚與蕙殊身陷囹圄、難測吉凶,外頭天翻地覆也不知是什麼光景,子謙卻仍病得迷迷糊糊,念卿低頭撫上額角,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心下一片茫然,晃悠悠似踩在虛空,無處可著力。
看她臉色青白,侍從憂切道,“您一夜未眠,先歇歇吧。我這就去打探訊息,先設法出城再說!”念卿撐了額頭,茫然自語,“是,先出城去,得讓他知道那不是我和子謙,要不然……”她驀地抬頭,萬千頭緒裡躍出最緊要的牽念。
他們以為抓著她便可脅迫仲亨,他卻不知道妻兒還好好的,若因此受制於人豈不危殆。
北平內亂、佟帥退走、晉銘被監視、幕後黑手行刺子謙,甚至在她一踏入北平便遇上刺殺……佟帥與傅系相爭,想從中坐收漁利之人委實太多,究竟是誰處心積慮要嫁禍三方,一心將所有人捲入這亂局?
幕幕迷影閃過腦中,念卿定定望著前方,一雙眸子在昏暗裡異常幽亮。
往日閒聊時,曾聽蕙殊說她從未做過秘書,四少的秘書原本另有其人。只因那位聰明練達的女士遭遇不幸,丈夫出海失蹤,才臨時換了蕙殊來頂替。她失蹤的丈夫也是四少的生意夥伴,正是親自交接一船運往北方的貨物時出了事。
運往北方的貨物,若是給佟帥的軍火,不遲不早偏在這個時候出事,是天災抑或人禍?
若是人為,傅家只有陸軍,沒有能耐在海上動手,南方政府也不會為此大動干戈。如果劫走這批軍火是針對佟帥,那便是早有預謀,一心要借佟傅相爭之機除去姓佟的。單憑傅系勢力,不足以制住佟帥,引霍仲亨出馬才是借刀殺人的真正目的。
這麼說來,子謙落入傅家手中,只怕也不是偶然。
早有人在背後策動這巨大的陷阱,首當其衝便是除去雄踞北方的佟帥。
一竅洞穿,全域性皆清。
念卿抬手掠過鬢髮,挺直了身子,目光在暗處閃動貓一般冷冷的光。
三年前的舊事,歷歷猶在眼前。
東京帝國大學博士長谷川一郎攜重金厚諾而至,以手指沾茶水,在案几畫下東南版圖的廓形,暗示將來華夏疆土分割為四,將“東南王”傀儡政權許以霍仲亨。
霍仲亨拂袖送客,長谷川心猶不甘,終究挑開天窗,一句“敢問督軍志在何方”,儼然丟擲任君開價的姿態。
他卻僅以四個字回敬——志在家國。
那是她永不能忘懷的一刻。
半世戎馬的將軍,於書齋之中,紅袖之側,俯仰豪情,盡付朗朗一笑。
霍仲亨拒絕了東南王的誘餌,佟岑勳卻未能抵擋華北王的誘惑。
大批畢業自日本士官學校的新派軍官紛紛投效佟岑勳,以日式作風治軍,連同軍需配備一律向日本看齊,不惜籌措鉅款購買日本軍火。日本人對佟岑勳也十分親善友好,不僅有軍火直供,更派出軍事顧問團,為佟系訓練新軍。
在日本人的扶持下,佟岑勳迅速壯大,接連併吞周邊幾股小軍閥,兩三年間崛起於北方。遠可與霍仲亨南北對峙,近可與內閣一爭短長。然而佟岑勳也非草莽武夫,胸中自有一盤局。他與日本人交相利用,羽翼漸豐,暗中蓄養實力,幾番抗拒日本染指北方煤鐵礦業。
回想在徐宅與四少的那一番話,前因昭昭,竟是她早已知道卻未曾深想的。
他說,“我想做的事,牽涉極大,首當其衝便是煤鐵命脈”;
他說,“佟公眼界不同常人”;
他說,“若一個國家沒有自己的工業軍械,何以立足世界,何以抵禦強敵”。
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