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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家寧一刀太過分了!”阿姨氣沖沖地從肩挎著的小包裡取出一張畫。
寧正平接過一看,是張蠟筆畫,與所有孩子的畫一樣,這幅畫也同樣使用了很豐富豔麗的顏色,充滿了童真和想象。畫面上一個長頭髮的女孩子,大大的黑眼睛,穿著漂亮的衣裙,腳下有很多花草,背後有張笑眯眯的臉。寧正平和姚芳面面相覷,翻來覆去也沒看出這張畫有什麼異樣。
阿姨漸漸平復了心情,心有餘悸地道:“今天,我見寧一刀一個人坐在滑梯邊畫畫,就叫他幫我畫一張。”寧正平和姚芳點點頭,表示在認真聽,心裡都想,其實寧一刀畫得還不賴,別家孩子未必能畫得這麼好呢,何況就算把你畫得難看些,也犯不著這樣生氣。
“我見他畫得不錯就誇獎了他幾句,又問他,老師身後的這個笑得很可愛的小朋友是誰呀?寧一刀說不認識,說是畫我身後的人。我回頭看,四周根本沒有其他人,便以為他看到的是路過的小朋友。又問他,那為什麼不把身子也畫出來呢。”小阿姨回憶道,眼裡漸漸充滿了恐懼,“寧一刀看向我的身後,非常認真地看,然後肯定地說,老師,他沒有身子!”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尖叫出來。
房間裡驟然間陰沉起來,窗簾隨風揚動,桌上電風扇的扇葉也被風吹得旋了幾圈。寧一刀興高采烈地趴在地板上,推著一輛玩具車,嘴裡嘟嘟模仿汽車引擎的聲音,無論怎麼看,他都只是個孩子。
寧正平蹲下身子,撫著寧一刀的頭,溫和地道:“一刀,有沒有騙老師?”
寧一刀睜大無邪的眼睛,迷茫地看了他眼,又低下頭去推車子。寧正平一把將車子掃開一邊,抓住孩子的肩頭,激動道:“你有沒有騙老師!”寧一刀呆了呆,哇地哭起來。姚芳心疼地將他攬在懷裡:“哪有這樣和孩子說話的,別嚇著他了。”寧正平怒道:“都是你平常慣著他,你看,現在都學會騙人了!”姚芳動了動嘴唇,終於還是沒說出來。知妻莫若夫,寧正平知道妻子想說什麼,孩子也許並沒有說謊,但問題的可怕正在於此,假若沒有說謊,那個沒有身子的人頭又是什麼?寧正平機靈靈打了個冷顫。
阿姨見氣氛很僵,也知趣地告辭了。
吃過晚飯,寧正平照例帶著寧一刀散步。時值夏末,天色將暗未暗,工廠單身宿舍外的大樹下聚著一夥青年,大概是棋局。平常寧正平也好走兩手,他行棋有君子之風,懂得退讓,也從不悔棋,落著既算,為人所敬重。這時有人和他打招呼,“寧哥快過來,這裡有活神仙。”寧正平抱著湊熱鬧的態度,近到圈子邊看,見中間圍著個青衣布衫的先生,年紀在五十多歲,下巴留著山羊鬍子,身材精瘦,彷彿全身多餘的油脂都已被歲月風乾了。他屈著瘦枯的手指掐算,一會就幫人看完相,說得奇準,連對方老家的公路附近有溝渠都知曉,那人瞠目結舌,連連稱奇。寧正平為人隨和,很有人緣,大夥見他露面,紛紛和他打招呼,注意力一下集中在他身上。算命先生側頭撫須打量他,眼睛神采奕奕,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神氣。
周圍人慫恿說,寧哥也算個吧。寧正平卻不過眾情,便應付地道:“好吧,那就請先生幫忙算一個。”
算命先生撫撫花白長鬚,眼裡閃動睿智的光芒,“如老朽所料不差,這位先生應該是大學學歷,從事文秘一類工作。”周圍的人都吃驚不小,嘖嘖稱奇,“真神了,我們廠就寧哥一個大學生。”“他在工會負責文化宣傳。”
寧正平心下不以為然,心想自己書讀多了,在氣質上自然和從事體力勞動的工人有所不同,只要稍微有些閱歷的人一樣能猜出來。
算命先生低頭看了一會手指,掐算一番,“先生甲子年成婚,夫人大方賢淑,是東南方人,婚後兩年產子,是剖腹產。”
寧正平微微有些吃驚,不過這些都不是秘密,興許是算命先生聽誰無意中說過。當下也不說對錯,舉舉懷裡抱著寧一刀,“叫爺爺好。”
寧一刀揉揉眼皮,脆脆地道:“山羊爺爺好。”
周圍人都笑了起來,算命先生一怔,撫鬍子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點點頭:“好聰明的孩子。”出神地看著寧一刀,沉吟一會,“不知道令郎庚歲幾何?”
寧正平抹去寧一刀嘴角的唾沫,隨口答道:“今年五歲了。”
“哦,幾月幾日幾時出世?”
寧正平微微一怔,便答了。算命先生慎重地自肩膀上的布褡褳裡取出一個鐵八卦,一邊看一邊推演命盤,最後寂然不動,仰天看了一眼,“要下雨了。”眾人順著話抬頭一看,天色果然黑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