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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無知無覺的黑暗裡——都還一直活著,一直有意識。
這樣的死不了,或者意味著痛苦永遠不會結束?
然而地底下的一直不曾斷過的嘶嘯聲在這時刻卻隨之一厲,有如怨怒,又有如驚喜。一直沉泯於地下的怨念似乎終於掙脫了某種最後的禁錮,掙扎出來。挾著滿帶著戾氣的寒意,從地面也牆壁的四周透出猙獰灰暗的影子,灰暗裡卻是一張張麻木而怨恨的臉撲襲過來。
尚末撲至,先有凌厲的戾風襲面而來。
他只是指間微微一動,所使用的也只不過是再簡單微弱不過的隱匿之術。在面前張起一道薄紗一樣的屏障。從容的牽起身後的孩子,也不再去確定那副鎧甲,視若無睹般地迎著方才正中一個出口的方向走去,而那個出口的方向,此時正是漫天的怨靈恨念席捲而至,他卻全然毫不動容。
怨念的目標卻也不是他。漫天的怨恨挾著陰寒戾氣越過兩人,直撲他置之身後的那泓‘活著’的水。直要將到現在依然縛之於其上的那個靈魂噬咬乾淨,銼骨揚灰。他所張開隱匿之術,為的也只不過是讓水滴少受些驚嚇而已。雖然那孩子到現在已經顯得鎮定了許多,對著種種異象再不像剛看時一樣的惶惑驚駭,但有些場景,能不讓他看到的話,還是不要看的好。
那樣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驅靈之術,便不是潯蜎一個人就辦得到的。驅靈所奴使的念靈本就是惡物,只因其本身就怨毒非常才能夠有那般的念力作祟。被強制驅使又更進一步激進其對於施術者的憎恨。一旦術法失敗,或是施法者衰弱時,就必然反噬。
方才顯出一角的盔甲,色澤玄青,顯是上等的玄鐵所制,所以他那一道借力打力,雖輕卻巧的一刀,才沒能夠破刃而入。用這等材質作戰甲的,只有皇室及各潘王的禁衛軍而已。而這兩個襲擊的人,也不會是普通的禁軍而已。
有其果必有其因。兩人雖沒有動用術法來對付他,可是看眼前這樣子,這人之前必是也作過驅奴鬼靈之事,才在此時招至漫天的怨念,乘機要將已經化為清水卻還不得解脫的靈魂生生撕為千萬碎片。
此時自身尚末脫困,他也不認為自己有替那個已經不能算是‘人’卻還是死不了的靈魂解圍的能力。反正那‘人’現在的處境,也末必就比死了好得多些。——但是,若是靈魂被撕咬吞噬成為萬千飛煙,意識都還死不了的話,末免可怕——
正想到這裡,是否要施以援手的念頭才一升起,陡然間卻覺得有些怪異。
無數的怨靈已經糾整合蔽天的黑幕,正沉沉的但卻迅捷掠過轉向欲走的兩人,壓向石室地面上在之前已經化為血水卻還不得解脫的靈魂,以期報舊日宿怨。
可是沒有氣味,即沒有先前襲擊之人身上所特有的腐朽垂暮的沉腐氣息,沒有所施麻藥的氣息,甚至也沒有了漫天卷地的怨念身上所帶的怨毒戾氣。
隨著氣息消失而來的是靜。很平淡安詳的謐靜。
他反應著實不慢,一覺有異第一時間便想要轉過身去。絲毫不避若是對方意圖不善的話,這樣的舉動會有細微的破綻給對手有機可乘。
身後有他前所未見過的強大力量,推動著什麼事情在發生。
可是那般強大的力量,似乎定住了時間空間,讓他覺得自己是以從所未有過的極慢的速度轉過身去的。
慢得連他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都有如凝固了一般。
一灘水漬早已四下分濺,然而被縛於其上的靈魂依然掙扎著無法解脫,即使是被分散了,卻還可笑的每一份都有恐懼驚駭的意識。如煮沸一般翻騰閃避著。然而這樣無用的掙扎卻更激得一群怨靈更為瘋狂的撕咬,相互間糾纏著不休。
一眼看去,已經完全遮蔽在他和顓瑞石像之間,彷彿一道無日無夜叫人絕望窒息的夜幕。
可是就從這道昏暗的天幕之中。卻有光透出,如同滾燙的刀子切進了一塊鮮嫩的豆腐。在一瞬間將整片絕望撕裂開來,然而因為太快,無法看清楚整個過程,反而覺得整個畫面都是靜止的。撕咬的怨念和附著在水珠上無外逃避的靈魂,都有如凝固住了的塑像。然後是光,無邊無垣的光,柔和的將一切吞沒!看不到任何事物!
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的光,柔和而強勝至極,彷彿切開了整個蒼穹,讓一切消失了聲音,顏色,時間,空間,像蒼茫的海澤,像廣袤的天宇,會永遠無休無止的延伸開去。卻只是一瞬之間所發生的事——
水滴終於忍不住大大的抽了兩口氣,悄悄的依緊了他。一雙碧色的眼睛卻張得大大的,牢牢盯住了顓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