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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上。明日此時,眾卿再來乾清宮繼續商討。明日若沒有結果,那便後日再接著商討,直至眾位愛卿都一致做出決定為止。”
爭得精疲力竭的一群老人家遂行禮告退,觀點不同的人互相對視的時候,眼底還留著一絲爭吵的火氣。廷議的內容悄悄傳開之後,再也沒有新的彈劾奏摺飛進乾清宮,給御案上小山似的摺子繼續增添重量了。由此,皇帝陛下徹底沒了煩惱,繼續全神貫注於其他政事。
等到勤於政事的皇帝陛下幾乎都已經忘了此事的時候,這群大臣才終於達成了一致意見——將汪直、錢能、蔡用等人都帶到京師來,由三司會審。此外,藉由此事,他們提出,司禮監必須儘快拿出內官的考課之制以及懲戒之法。否則,宦官們犯了錯多數時候都無法追責,這隻會縱容他們繼續作惡,劣跡愈演愈烈。
“這是件好事。”司禮監掌印太監懷恩也認同此事,“老奴已經仔細看過皇后娘娘著宮正司重新修訂的宮規,覺得一條條都列清楚,反倒更容易給眾人立規矩。不過,內官與宮人有所不同,職責涉及的方方面面也更廣。老奴會盡快會同司禮監眾太監,根據《大明律》與新宮規,制定考課與懲戒之法。”
“有勞戴先生了。”朱佑樘點頭道,“將此事與整理內官名籍、劃分清楚職責同時進行,說不得會更容易理清一些。朕倒是不急,一年半載之內,能將有品階的內官的考課與懲戒之法理清便已經不錯了。至於剩下的普通內官,人數實在是太過龐大,慢慢整理清楚罷。”
“老奴遵命。”
此時的朱佑樘反倒是不太關心汪直最終會落得什麼下場了,畢竟對他而言,許多收穫都比這回的審問結果更重要。諸如,遇到煩惱時,儘管與自家皇后分說,得到她的寬慰與建議之後,說不得便能想出解決之道;又如,若是自己實在難以處理某個問題,不如拋給群臣廷議,讓他們左右為難,讓他們苦思冥想……
至於“後宮不可干政”——他家皇后可沒有干政,只是就事論事地開解他罷了。因此,他也不算是違背了祖宗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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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汪直等人被錦衣衛與東廠押解進京,關在詔獄當中。在他們入獄的那一天,懷恩便向皇帝陛下告了短假,領著一群司禮監的大璫們去了詔獄探監。
昔年呼風喚雨的權宦坐在詔獄裡,蓬頭垢面,與尋常的犯人沒有任何不同。見到懷恩等人來了,汪直也只是嘿嘿笑了一聲:“諸位別來無恙?嘖,原來蕭敬你還在司禮監裡。戴義也是一直屹立不倒啊。戴先生便更是令人佩服了,起起落落之後,竟然還能當上司禮監掌印太監,依舊簡在帝心。呵,咱們當今這位萬歲爺,可真是有恩報恩、有怨報怨哪。”
懷恩平靜地注視著他,忽然問:“你是想留在京師,還是去南京,去鳳陽?”
“有何區別?”汪直反問,“橫豎不過是渾渾噩噩過日子罷了。京師,南京,鳳陽,於我而言都沒有任何差異。噢……不,去了南京孝陵,許是能與尚銘兩見兩相厭?”說著,他看了一眼蕭敬,似笑非笑。
蕭敬默然不語,懷恩的神情依舊平淡:“留在京師,便讓你去守茂陵。你應該很清楚,當年先帝終究給你留了幾分情面,對你到底有些顧念。否則,你的下場便與尚銘沒有任何區別,哪有這幾年的安生日子可過?若是你去守茂陵,說不得先帝地下有靈也會覺得歡喜。”
“……”汪直沉默了許久,忽然大笑起來,“你確定,先帝當真還想再見到我?也好,那我就去守著茂陵罷。總歸分別了這麼些年,有許多事都可稟告先帝,說不得還能順道去見一見貴妃娘娘呢?”
次日三司會審,汪直對自己的罪責供認不諱。儘管心裡很不情願,三司依舊是一板一眼地列出了他曾經立的那些功勞,與他的過錯相抵,最終判了他去茂陵司香。而他、錢能、蔡用等人積攢的所有家財贓物,都被充入了內庫。
聽說內庫又多了一窖金以及一庫房珍奇珠寶後,朱佑樘沉默片刻,忽然意識到“抄家”或許是充實內庫最快的法子。從明面上看,光靠著“抄家”,他就能把父皇揮霍乾淨的七窖金都攢回來留給兒子了。
可“抄家”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生財之道,畢竟,他“抄”的都是些贓物,而贓物的來源歸根究底是官吏,官吏搜刮的物件又是平民百姓。抄家所得的,本質上都是民脂民膏。若有一日,他不必以“抄家”的手段充實內庫,也沒有貪官汙吏供他“抄家”,那才算是真正的國泰民安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