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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月光如銀,輕如薄霧,溫柔地籠在街道上。本應是寂靜無聲的雪夜,此時卻處處響起車馬喧囂聲。一年之中,京城曾經擁有過無數靜寂的深夜,卻從不曾擁有過比白日還更熱鬧幾分的夜晚。數以十萬計的人們無視了嚴寒,走出溫暖舒適的家,從京城內外湧向這座燈火輝煌的城池。
張清皎牽著小胖墩張鶴齡,順著人群流動的方向,緩緩走近東華門外那條璀璨繁華的街道。遠遠望去,那就像是一條光帶,不僅照亮了深邃的夜空,也點燃了人們激動與興奮的心情。恍然間,她的目光彷彿穿過時空,望見了數百年後那座不夜城的霓虹。
若說未來的不夜城是日新月異的發展逐漸積累而出的美景,那如今的不夜城便是這個時代的人們在短短几日內造出來的繁華盛景。街道兩旁鱗次櫛比的樓上都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樓下則用燈籠組成了更為龐大的景物——高聳的燈塔、壯觀的燈樓、活靈活現的燈龍與燈獅、從空中垂落至地上的燈雨、栩栩如生的燈花、形狀各異的走馬燈……
這些堪稱雄偉的作品,需要足夠的時間觀賞與品鑑。僅僅只是從它們底下匆匆經過,其實並不能完全領略它們的美。但行人們根本無法在它們附近停留太久,便身不由己地被人流帶走了。最適合觀賞這些燈樓燈塔的地方,反而是附近店鋪的二樓三樓。這些好位置,也正是京中的達官貴人們所佔據的最佳觀燈地點。每年這些好位置不知會經過多少人爭搶,花了多少銀錢,才能最終定下來。
樓上談笑觀燈的貴人們自成世界,樓下慢慢行走的平民百姓則最直觀地體驗著上元節慶的喜悅。張家與沈家,亦不過是芸芸眾生當中的尋常人罷了。
張清皎目中所見的,是這個時代的人們窮盡智慧造出來的各式燈籠,散發著或者火紅或者昏黃的光芒。無論是紙紮的、木雕的、冰雕的或是玉製的,無論是童稚的、精緻的、文雅的或是精巧的,在她看來,每一個燈籠都與藝術品無異。
在燈光底下,時而有戲曲的樂鼓,時而有雜耍藝人的銅鑼,時而有叫賣的聲音,時而有煮元宵和炸元宵的香氣,時而爆發出喝彩與笑鬧聲,時而更有煙花與爆竹的聲響。溫暖的燈光映在每一個駐足的人們臉上,照出他們表情裡的喜悅與滿足;輕輕飄搖的燈光也映在每一個穿梭行走的人們臉上,照出他們眼中的新鮮與驚奇。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沉浸在上元佳節的喜慶氣氛中,沒有人曾經記得十幾日前那一場災難,更沒有人記得那時候的惶『惑』與不安。一切彷彿與往年沒有任何不同,還是那樣平和安穩,還是那樣熱鬧非凡。
張清皎緊緊攥著張鶴齡的小胖手,感覺到那隻小胖手始終不放棄掙扎,不由得垂眸望向蠢蠢欲動的小胖墩:“方才不是說好了麼?你絕不能離開我半步。若是有甚麼想要的,也只管與我說。”這樣熱鬧的場合,不缺遊人,更不缺看準時機作案的罪犯。她很難信任這個時代的社會治安,那些傳說中的拍花子一定時時刻刻都盯著孩子們呢。
“姐姐,我要那盞燈!!”張鶴齡指著路邊某個燈鋪上扎著的走馬燈,急不可耐地扭動起來,猶如扭股糖似的。見那家鋪子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不少孩童已經在那盞走馬燈前又蹦又跳,他更是恨不得直接把姐姐拉過去:“就要那盞燈!!”
“這是看中什麼了?”走在姐弟倆前頭的張氏回過首,笑了起來,“鶴哥兒別急,姑母這就讓人去買來送給你。”她身邊的管事娘子何媽媽不等她吩咐,馬上便轉身走了過去,將那盞走馬燈買了下來。
張鶴齡拿著這盞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縫。張清皎暗中提醒了他好幾回,他仍然專注地看著自己新得的燈,嘴裡囫圇著謝了張氏,恐怕連自己說了甚麼都不知曉。張清皎對他的無禮很不滿意,卻也不方便在大庭廣眾之下教育他,便只得替他向張氏道謝:“謝謝姑母,讓姑母破費了。”
“一家人何必說這些客氣話?作為長輩,本便該給你們帶些見面禮的。皎姐兒,你可記住了:我從來不會厚此薄彼,你若是看中了甚麼,也儘管與我說便是。”張氏笑道,“咱們這些『婦』人家,一年到頭難得出來走動幾回。若是連今兒晚上都不能遂自己的意,那日子也未免過得太沒滋沒味了。”
張清皎頷首道:“姑母說得是,可惜這些小玩意兒確實沒有我中意的。倒是瞧著這些熱鬧,心裡也覺得歡喜。”
自從察覺自己來到了萬貴妃橫行的時代後,她心底一直藏著些許不安。皇帝不管不顧享樂的行為,更讓她對未來產生了深深的憂慮。因此,對於這次元宵燈會活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