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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良家子九人進殿!”
當張清皎垂首低眸, 隨在眾女身後入殿的時候, 忽然感覺到瞬間似有數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心裡微微一動, 不免想到是不是方才劉娘子與她的小爭執被人瞧見了,傳入了貴人們耳中。若僅僅是此事,或許她還能略微鬆口氣——可若是那樁婚事被人提起來,或許就是禍及家人的不幸了。
許是劉娘子的威脅讓她意識到, 命運不僅會與她開頑笑,還會給她挖坑。如今的她竟是絲毫都不曾想到, 方才的眾人矚目意味著自己極有可能會被選為太子妃。畢竟, 若是隻選一位太子妃, 她雀屏中選的可能『性』委實太低了。就算是命運, 也不能將她強行塞給太子罷?倒不如將她放回去, 也好過一直在宮裡忐忑不安。
周太后打量著少女們,目光越過一張張鮮嫩的臉孔,終是落在她未來的孫媳『婦』那張令人憐惜的芙蓉面上。王皇后與萬貴妃亦是光明正大地端詳著那位姑娘, 越是看,都越是歡喜。王皇后喜歡張氏的寧靜平和;萬貴妃喜歡張氏的溫順柔弱。朱佑樘亦是不著痕跡地悄悄望過去,有些擔心她是不是已經被劉氏欺負得淚眼盈盈。
“興濟縣國子監生張巒之女張氏,上前來。”打量夠了,周太后方笑道。
眾女無不身軀微僵,每一個人幾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張清皎亦是輕輕一怔, 緩步走到她跟前。
周太后從旁邊的宮女所託的玉盤中取了一個金鑲玉雙龍銜珠臂釧,戴在她的手臂上。當冰冷的臂釧鎖住手臂的時候,張清皎的長睫輕輕地抖了抖, 如紛飛的蝶翼。周太后復又從玉盤中取了青紗帕,覆在她的碎珠冠上。隔著薄薄的青紗看去,周圍的一切都彷彿變得朦朧起來,格外不真實。
戴義將其他八位良家子的庚帖取出來,每張庚帖上都有一個裝著銀兩的紗囊。他正要親自分發給姑娘們,內心湧動著不甘與嫉妒的劉娘子終是再也忍不住了,忽然抬起首,不管不顧地道:“太后娘娘……”
轉眼間,戴義便立在了她面前,銳利的目光彷彿烈烈寒風,幾乎要透過她的皮肉將她的每一寸骨頭都凍得嚴嚴實實。頃刻間,劉娘子滿腔的怨懟便被突如其來的恐懼所淹沒。她張了張口,竟是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好姑娘,帶著你們的庚帖與太后娘娘的賞賜,歸家去罷。”戴義微微一笑,笑中卻沒有任何溫暖,唯有刺骨的寒意。
劉娘子僵硬著身體接了庚帖與紗囊,失魂落魄地跟在其他良家子們身後出了正殿。她畢竟只是一位少女,哪裡曾經見過宮中這些大璫們生殺予奪的一面?簡直連膽子都快要嚇破了!她甚至都不敢再看一眼張清皎,唯恐那位平日裡清高如文人,其實卻與傳聞中的東廠太監沒什麼不同的大璫再一次動怒。
“好孩子,今日應該也累了。”周太后握著張清皎白皙柔嫩的手,“回光輝殿歇息去罷。”說罷,便有一位年輕的女官前來扶住未來的太子妃,領著一眾宮女太監簇擁著她離開了西宮。
“還是母后眼光好。”朱見深含笑道,起身攜著萬貴妃告退。
周太后輕哼一聲:“皇帝打算甚麼時候下旨?”
“等欽天監算出成婚的吉日再說。”朱見深道。
這話倒也挑不出錯處,周太后便道:“讓欽天監好好地算一算,可不能太遲了。過了年,我就想看二哥兒大婚,如今諸事也都該準備起來了。不然,眼看著便要過年了,哪裡還能富餘出多少人來專程準備二哥兒的婚禮?”
“母后儘管放心,禮部已有成算。”朱見深安慰了她幾句,便與萬貴妃一同離開了。
周太后又留王皇后與朱佑樘用了午膳,這才放他們告退回宮。之後她也沒有閒著,趕緊跪在佛前唸經還願,順便向先帝報喜。選出了太子妃,離太子大婚還遠麼?太子大婚了,離抱曾孫還遠麼?國朝有了皇孫傳承國祚,自然是件大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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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宮中的尚功局、針工局與銀作局已經得到訊息,開始為未來的太子妃縫製新衣裳打造新首飾的時候,八位良家子已是陸續被送回了諸王館。
雲安聽得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動靜,一面盤算著日期,一面出了院子去打聽。還沒等她走出幾步呢,時常來往的小太監便飛也似地奔過來,眼底透著驚喜與豔羨:“張娘子……張娘子被選為太子妃了!”
雲安握緊雙拳,眼睛瞪得比誰都大:“真的?張娘子竟然成了太子妃?!”她總覺得張娘子應該會成為貴人,卻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會成為太子妃!“才人與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