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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勃的青年人呢?
只可惜,當年她還像張氏那般青春年少的時候,朱見深尚未出生,還在與她同歲的周太后的腹中。等他長大了,成了翩翩少年郎,她自然而然也老了。更不用提,如今他已是四十不『惑』的年紀,而她早已是垂垂老矣……
儘管她並未讀過多少書,此時心裡也不由得浮起幾句詩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她恨的是自己,與他相比,生得實在是太早了。若是能像孫太后那般,自幼與宣廟一同長大,便是剛開始只是貴妃,不是也能靠著寵愛登上皇后之位麼?她虧就虧在年紀太大了,周太后與群臣都反對她、指責她。不然,陛下一定會力排眾議讓她做皇后的。最終她能得到的一切,絕不會比孫太后少。
君生我已老,這是多麼可悲的現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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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正月初九,朱見深凌晨便起來前往南郊天壇郊祀。御駕出宮的時候,竟然突降大霧。咫尺之內,連人影都無法分辨。衛士們舉著火把,火光在白霧裡映出朦朧的光暈,猶如延綿不斷的火龍,一直延伸至遠方。
朱佑樘坐在太子輿駕裡,聽何鼎低聲稟報外頭的情況,讓他輕輕撥開門簾一角。濃濃的霧氣在外頭翻滾奔湧,襯得周圍彷彿像是神話傳說當中的仙宮一般。冬季大霧,很是罕見,或許這也算是一種預兆罷。
直至祭祀結束,朱見深領著朱佑樘回宮拜見周太后,又獨自去了奉天殿受群臣拜見,大霧才緩緩散去。如此異象,欽天監自是忙不迭地開始占卜問卦,打算連夜觀察星象。李孜省、繼曉等人亦說了些他們卦算出來的話,囫圇模糊,無論皇帝陛下自己怎麼解讀都無妨。
這天夜裡,朱見深又一次去了安喜宮探望。萬貴妃的病情已是好多了,但精神卻不比從前。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後,朱見深便命人將百鳥房裡/調/教/好的一對鸚鵡帶上來,哄萬貴妃開心。可萬貴妃本便不是因著鸚鵡而發怒,見了這兩隻『毛』『色』鮮豔口舌伶俐的鸚鵡,也只是勉強『露』出笑容罷了。
“夜『色』深了,朕便不擾你了。”朱見深給她攏了攏錦被,“好好歇息罷,明兒朕再來。”
“陛下是打算回乾清宮歇息?”萬貴妃道,“都已經這個時辰了,還是留下來罷,免得出去再受一陣寒風。回乾清宮且還得折騰一會兒呢,甚麼時候才能安歇呢?”
“你說得是。”朱見深道,便照舊去隔壁的次間裡歇下了。
萬貴妃依舊讓昨夜那個宮女去服侍,又命李女官以及所有的宮人都退了下去。過了一段時間,她覺得自己似是依稀聽見了彷彿貓兒叫似的聲音。那聲音時斷時續,聽著無比誘人,卻像是在她心底生生地剜了幾刀。
萬貴妃就這樣靜靜地聽著那聲音漸漸停歇,始終睜著眼睛望著繡滿金鳳與葫蘆藤蔓的床帳,生生地熬了一夜。直到宮殿裡再度熱鬧起來,朱見深的御駕離開了,李女官輕聲在外頭喚了聲“娘娘”,她才嘶啞著聲音道:“進來。”
“娘娘的眼睛怎麼都紅了?昨夜睡得不好麼?”
“白日裡睡得太多了而已。”萬貴妃垂下眼,眼角餘光瞥見了那個熟悉的婀娜身影,便指了指,“讓她來服侍我洗漱。”
“是。”李女官使了個眼『色』,那位宮女遂捧著盛滿溫水的金盆上前。
萬貴妃緊緊地盯著她,覺得她生得很尋常。可是就算容貌再尋常,也是鮮嫩的小姑娘。不像她,已經是留不住男人的老『婦』了。她心裡冷冷地笑了起來,目光忽而落在了宮女衣襟內『露』出的青紫痕跡上。
她就這樣定定地望著,絲毫不覺自己已經望了許久。而那位宮女剛開始尚且平靜,經受了她的冰冷目光後,漸漸地禁不住發起抖來。金盆中的水跟著她一起顫抖,微微地泛起漣漪。這時候,萬貴妃忽而又像是聽見了昨夜的聲音。
“賤『婦』!”她忽然暴怒而起,打翻了金盆,聲嘶力竭地讓李女官將鞭子拿過來,“敢在我的身邊勾引陛下的賤『婦』!我怎麼能容你!!”
宮女怔愣地跪倒在地上,根本不敢辯解,分明是她命她去服侍皇帝起居的:“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
“賤『婦』!賤『婦』!!你這個該死的賤『婦』!!”
鞭子劈頭蓋臉地抽了過去,將那張鮮嫩的臉孔抽得血肉模糊。萬貴妃只覺得心裡格外快意,卻又格外憤懣——憑什麼?憑什麼她必須將她的男人讓出去?!二十多年了!她足足忍讓了二十多年!多少女人明裡暗裡地爬上了龍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