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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也不管眾人都怎麼想,片刻後笑道:“時候不早了,可別耽誤了你送別瑜姐兒。去罷,陪她在閨房裡用午膳,小姐妹們好好地說說話。往後可尋不著這樣的機會了,你可得抓緊時辰才好。”

張清皎只覺得這話聽得頗為耳熟,笑著起身應了——她清楚地記得,去年表姐沈洛出嫁的時候,姑母似乎也是這般對她說的。以她與沈洛的情誼,倒也與這句客氣話相符,之後更是越發突飛猛進了不少。但她與張清瑜之間的姊妹情,卻未必有這般深厚了。

不過,無論如何,面上情總是不能少的。作為從妹,同住在張府裡的一家人,於情於理張清皎都該出現在張清瑜的閨房裡,與姊姊妹妹們說說笑笑地送她出閣才是。儘管張清瑜可能並不歡迎她。

果然,張清皎出現的時候,盛妝打扮的新娘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清皎妹妹這是去哪兒了?半天不見你來,果然是大忙人呢。虧得我還一直想著你,希望能與你多說幾句話,也好盡釋前嫌。”

張清璧也忙跟著道:“大姐姐一直都念著呢,可算等到皎姐姐了。”

張清皎不緊不慢地在姊妹們中間坐下,微微一笑:“方才去陪伯祖母坐了坐,這不緊趕慢趕地過來了麼?沒想到,一進來便聽大姐姐說了這樣的話,倒是唬了我一跳。再仔細想想,大姐姐必定是在逗我們呢,咱們自家姊妹,哪有甚麼‘前嫌’可釋的?”

張清瑜心裡輕輕一動,只覺得這番話聽著教人受用,其實卻隱約有鋒銳之氣撲面而來,與一年前那個只知謙遜溫順的清皎妹妹確實全然不同了。難不成,執掌過家裡中饋的姑娘竟都能歷練成這樣麼?

她忽然有些擔憂起妹妹張清璧來:這孩子瞧著是個厲害的,其實卻外強中乾,根本不可能是張清皎的對手。她在女學的時候,還可打壓著這位從妹,等她出嫁後,妹妹卻是怎麼也打壓不住她了。原本應該屬於她們長房姊妹二人的風光,轉眼就會被二房搶走。

滿心只憂慮“奪取風光”的張清瑜根本不可能想到,這趟歸家,張清皎便從未想過在女學裡費多少時間。有了金氏這樣不靠譜的娘,發現她在錢財方面簡直糊塗得很之後,她不得不萬事都自己做打算。積攢能夠在此世安身立命的嫁妝,便是她如今最關鍵的事務。

後世的女子,哪個不知手握“經濟大權”的重要『性』?這“經濟大權”也絕非執掌家裡的中饋,而是必須有獨立的經濟來源。在如今的時代,唯有嫁妝才是屬於女子自己之物,誰都不能輕易貪圖了去。因此,她以後的生活都有賴於嫁妝的經營。只有手裡有餘糧,心裡才不會慌張,不必事事看人臉『色』,更不必被人拿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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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張清瑜風風光光地出門,張清皎等人一路將她送到內院門口的時候,少女們不經意間瞥見了外院裡的一群青衫士子。與前來迎親一身紅袍的縣令之子相比,年長計程車子瞧著未免窮酸了些,年輕計程車子又略有些青澀。

少女們含羞低下頭,趕緊轉身離開,風中卻飄過了幾聲如畫眉百靈般的笑聲。年輕士子們恍然間聽得,都禁不住悄悄地望了望內院的月洞門,卻只來得及瞧見嫩紅嫩綠的裙裾,隱約嗅見風中的幾縷幽香。

待少女們回到專門招待她們的花廳時,難免回想起方才那些青澀的身影。見四下無人,便有膽大的嬌笑道:“我也不求嫁得甚麼縣令之子,只要是個出息些計程車子,懂得發奮讀書,日後好掙前程就夠了。”

“嘻嘻嘻嘻。”少女們含羞帶怯說笑成一團,免不了有人笑張清璧:“璧姐兒往後的夫婿,可不會比姐夫差罷?”

張清璧橫了對方一眼:“哪有這樣說話的?我可不是比著姐姐去找人家的。”將對方噎住了後,她才嬌聲笑道:“我未來的夫婿,便不是進士之子也須得是少年舉人。這樣的才能配得上我呢!否則我寧可不嫁。”

少女們又嘻嘻哈哈地笑了,又有人看中了張清皎:“皎姐兒呢?”

張清皎笑了:“我自己可從未想過這些。”見這群懷春少女不肯信,她便大義凜然地抬出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道:“爹爹的眼光,我從來都是信得過的。他給我挑的夫婿,還能有不好的麼?”

眾少女只覺得意興闌珊,也不再問她,又盤點起了興濟府內那些頗有些名聲的少年才子。有些人聽得格外認真,悄悄地記住了不少名字;也有人很是心不在焉,總覺得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盤旋在心頭。

同一時刻,內院的酒桌上,一群『婦』人正竊竊私語。說起張府正在往外抬的嫁妝,這個說有一千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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