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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 朱見深誰也沒有見, 獨自悶在乾清宮裡, 惴惴不安地思量著。輾轉反側一整夜後,次日清晨,他終是做出了決定,立即帶著朱佑樘往奉先殿走了一遭。父子倆一前一後, 拜祭了每一位祖先,親自供上祭品, 態度極為虔誠, 也費了不少功夫。不僅肥壯的朱見深氣喘吁吁, 瘦弱的朱佑樘亦是臉『色』愈發蒼白了些。
歇息片刻後, 朱見深領著朱佑樘跪在/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畫像前, 在心中默默道:昨天那些話,是朕一時昏了頭說了胡話,望列祖列宗千萬莫要放在心上。朕已經明白祖宗們的意思了, 必定會讓佑樘好好繼位,絕不再提起廢太子……
自以為應該已經撫平了先祖們的憤怒後,朱見深再看向太子的時候,目光不由得略有些複雜。他本便篤信佛道,此時覺得兒子許是受到列祖列宗保佑,鬆了口氣的同時, 也難免有些愧疚之意,以及幾乎可忽略不計的微末酸楚——當年他受委屈時,祖宗們怎麼不顯靈呢?
“父皇?”少年太子目光溫柔, 一如當初父子倆首次相見那般,眼底唯有全然的信任。
朱見深打量著他,輕咳一聲:“瞧瞧你最近都瘦成甚麼樣了?你祖母除夕那一晚還念著你呢,可別讓她老人家憂心,年節裡可得好好補回來。不然,便是休沐日結束,朕也不會讓你去文華殿進學。”
“兒臣省得,父皇放心。”朱佑樘微笑應道,“其實太醫每日都會來看脈,說是兒臣已經大好了。許是最近又長高了些,祖母和父皇才覺得兒臣看著更瘦弱了罷。看來,兒臣確實應該多進些吃食,身上多長些肉才好。”
“你若能像幾個弟弟那樣壯實,朕就放心了!”朱見深道。
父子倆難得說了些家常話,朱見深又帶著朱佑樘回乾清宮用了午膳,這才放他回清寧宮。父子倆共享天倫之樂,令他興致頗為不錯,與昨日簡直是天壤之別。這時候,司禮監呈上了一堆言官的摺子,他隨意翻了翻,果然每一封奏摺都與昨日星變有關。
只是,因著無人知曉他有廢太子的心思,這群言官便一門心思地認定是他身邊有『奸』佞小人,所以才引來了上天示警。有人慷慨激昂地彈劾梁芳、李孜省、繼曉等人,稱這些人妖言『惑』眾、矇蔽天聽,必須處死;也有人專注於攻擊御馬監和梁芳,提起傳奉官一事絕不可再繼續,賣官鬻爵絕不可成風等等。
朱見深已經習慣言官們揪住梁芳等人不肯放,也習慣了處置這些出頭鳥來維護身邊的親信。他正尋思著是不是得再拿住兩個人流放出去以儆效尤,免得他們繼續說三道四的時候,有宮人來報,說是萬貴妃過來了。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讓貴妃進來!”
不多時,就見萬貴妃滿臉憔悴地快步行來,眼底透著些許驚懼之意。還未等靠近呢,她便嚶嚶哭了起來:“陛下,臣妾昨天真是嚇壞了……好好的大年初一,天空竟然出現異象,嚇得臣妾晚上便做了噩夢……”
朱見深聽了,心疼極了,寬慰道:“星變異象之事,朕已經處置了,貴妃不必擔憂。”
“是麼?怎麼處置的?究竟是怎麼回事?”萬貴妃抹著淚,“不瞞陛下,臣妾做的噩夢才可怕呢。先是夢見安喜宮裡供奉的那座觀音菩薩像面朝東流淚,緊接著臣妾就渾身發冷地落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地洞裡,安喜宮成了一堆瓦礫……陛下,不如將李仙師和繼曉大師喚到安喜宮,替臣妾做個法事收收驚罷?”
朱見深只顧著心疼她,自然沒有不許的:“朕陪著你回安喜宮,一起看著他們做法事。”
一個時辰後,李孜省和繼曉領著一群僧僧道道來到安喜宮,似模似樣地做了一番法事。李仙師在前頭揮舞桃木劍,嘴裡唸唸有詞,一群道士在旁邊護法;繼曉大師就坐在後頭的蒲團上,敲著木魚唸經,一群和尚跟著喃喃。場面極其嘈雜,卻也很是和諧,僅僅只是瞧著,朱見深便覺得甚為安心。
法事做完,這兩位大師便滿臉高深莫測地來到朱見深與萬貴妃跟前,給兩位貴人行禮。朱見深滿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正要賞賜兩人的功勞,不料繼曉大師卻雙手合十,搖了搖首:“貧僧以為,星變異象絕非尋常,唯有尋出根源方能解貴妃娘娘的厄運。”
朱見深看了一眼萬貴妃,見她蒼白的臉上還帶著淚痕,自是不忍心責怪她懷著私心提起廢太子之事。於是,他便微微頷首,剛要含糊地暗示幾句,就聽繼曉接著道:“星變的因果,以貧僧看來,今日應該已經水落石出。只是萬歲爺尚未處置,所以還未徹底解開。”
朱見深怔了怔,尋思著今早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