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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了牙牌,他就無法進出宮禁。就算是留了個首輔之名,也失去了首輔之實。更何況,丟失牙牌可是大罪啊!
懷恩冷冷地注視著他,萬安終是被他目光中的鄙視與冷漠激起了心底的驚懼,再也沒有半點僥倖之心了。剎那間,他彷彿便生生地老了十歲,從一位紅光滿面、精神奕奕的權臣變成了垂垂老矣的古稀老人。
“罪臣萬安,叩謝陛下隆恩。”搖搖晃晃的萬安朝著乾清宮的方向跪下,涕淚四下地回到值房裡寫了他最後一封乞休的奏摺。曾經他寫過好幾次假模假樣請求致仕的摺子,通篇都是花團錦簇。這樣的官樣文章,他不假思索便能寫出數百言。可如今,他卻覺得每一個字都寫得格外艱難,每一句話都蘊含著他的真情實感。
後悔麼?或許是罷。畢竟他從未想過,自己風光了一輩子,臨老了卻是晚節不保。
不悔麼?或許也有罷。若是沒有那些曲意討好,若是沒有與萬家往來,他怎麼可能在彭時與商輅兩位聲望極高的名臣之後脫穎而出?怎麼可能在首輔的位置上屹立不倒?這可是整整十年啊!在汪直、尚銘、李孜省等人相繼弄權的時候,在萬貴妃禍『亂』朝政的時候,他始終是首輔啊!!
隱晦地在摺子裡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後,萬安百般不捨地提出辭去內閣首輔、少傅、太子太師、吏部尚書、華蓋殿大學士等一連串的職位。看著這些他鑽營了一輩子才得來的職位,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頭肉都被割出去了,不禁悲從心來,哭得越發動情。
寫完了摺子,萬安便交給了懷恩與蕭敬代為呈上,自己一步一步地流著淚挪出了宮。劉吉和尹直望著他蕭索佝僂的背影,心裡的複雜滋味簡直難以言明。他們二人誰都沒有想過,牢牢霸佔著權力不放的首輔萬安,竟然成了三人中間最早離開的那一個,離開得還如此狼狽。
片刻後,朱佑樘便拿到了這封奏摺。通讀一遍後,他將奏摺遞給了懷恩:“戴先生以為如何?萬安倒也識趣,沒有再狡辯,該認的都認了。只是,罷免他之事涉及到父皇,到底不便明言,否則有損父皇的聲名。”
“些許虛名,便暫且給他留著罷。言官們彈劾他的那些罪狀,便足夠讓他自請致仕了。”懷恩道,“萬歲爺也很不必將此事放在心裡。等徐公和劉公相繼入閣後,內閣必定會有一番新氣象。尹直今日目睹了萬安求去,想必也已經看清了局勢。”
“萬安多少曾經驅逐過汪直,也算是辦過一件大好事。至於尹直,自從與李孜省結黨之後,他可是連半件好事都沒有做過,一心只想著黨爭。對於萬安,朕尚能後退一步,默許他辭官全身而退;對於尹直,朕卻不能姑息,否則黨爭之風遲早又該重演了。”
懷恩有些意外,頷首道:“萬歲爺英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過心善,反倒容易縱出惡人。老奴讀史的時候,便覺得對善人該有善法,對惡人該有惡法。看來,萬歲爺也有同感,已經初得其中之味了。”
“這都是皇后提醒了朕。”想起自家皇后,朱佑樘便不自禁地勾起唇笑了,先前的沉鬱之狀一掃而空,“‘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聖賢所著的那些書,隱含著各種治國之道,朕還須得好生多品一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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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的變故,不久便傳到了後宮。張清皎聽小太監們繪聲繪『色』地講著首輔萬安失魂落魄地走出宮門,也頗有些唏噓。不過,她只是聽了些傳聞,便制止了所有人繼續談論此事。/太/祖/高皇帝有言,後宮不能幹政。眼下她不過是新冊封的皇后,根基尚且不穩,可不能對政事表『露』出太過強烈的興趣。
等到朱佑樘回到坤寧宮,她便不提此事,只說起了吳廢后想見家人,自己忽然萌生了改動宮規的念頭:“臣妾也不知道這樣是否合適。太妃們都已經有些年頭不曾見過親眷了,心裡應該很思念家人。若是宮規中允許她們半年或者一年與家人見一次面,應當能稍稍慰藉她們罷。”
“皇后真是仁善,不僅考慮到吳娘娘,還一心為其他太妃著想。”朱佑樘含笑望著她,“朕倒是覺得不錯,只是須得安排專門的會見之所,免得宮中閒雜人等來往得太勤。而且,會見之日宜安排在同一天,禁衛與二十四衙門才能抽空應對得當。此外,有些太妃的家人不在京城,遠在千里之外。若想見面,可不容易。”
“還是陛下想得更周到。臣妾不過是有了個念頭,陛下隨口便列出了該有的規矩。”張清皎一臉驚喜,“這樣罷,臣妾先擬定計劃。陛下到時候給臣妾掌一掌眼,再去問問祖母與母后的意思。若是時機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