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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皇帝的喪事如序進行, 太子與太子妃幾乎都已經習慣了每日哭靈守靈, 習慣了京城中連綿不絕的鐘聲, 習慣了寬慰與安撫他人,也習慣了在寂靜無人的時候兩人相濡以沫,默默地互相依偎,難得地歇息片刻。
不知不覺間便已是八月底, 除去大喪哭靈之外,朝廷內外最關注的, 莫過於皇位承繼問題。人選自然不必說, 東宮太子冊立多年, 先帝又頒佈了遺詔。只是, 在太子答應登基之前, 他們還須得費些許功夫。
依照慣例,文武百官、軍民耆老等紛紛上箋勸進,請太子殿下儘早即位。用的是禮部早已擬好的詞句, 無非是“天下不可一日而無君,生民不可一日以無主臣”之類的話語。朱佑樘卻親自擬諭旨,以大行皇帝終天之痛尚在,他無心考慮繼承大統之事為由,婉拒了他們。
第一次勸進,皇太子不答應也在情理之中。翌日, 文武百官、軍民耆老等再度上箋勸進,請太子殿下以國家社稷為重。朱佑樘再次親自擬諭旨,謝過眾卿心憂國家社稷的誠意, 重申自己如今悲痛難忍,暫不考慮繼承大位。
第二次勸進,皇太子不答應亦是舊例了。第三日,文武百官、軍民耆老等又一次上箋勸進,強調帝王的孝順不能拘泥於尋常人的行為,希望太子殿下能夠稍微控制哀思,早日繼承先皇之志。朱佑樘翻閱著千篇一律的箋表,不知為何,心底略有幾分複雜之意。
這時候,覃吉忽然喜道:“千歲爺瞧瞧,這是誰來了?”
聞言,他抬起首,便見一位風塵僕僕的人舉步而入,跪地叩首:“老奴參見太子千歲。”熟悉的面容依舊堅毅而又溫和,卻已經染滿了風霜。幾年不見,他漸漸年長,不再像當年那般柔弱,對方雖在磋磨中漸漸老去,卻依舊是沉穩可靠。
朱佑樘心中充滿了感慨,忙上前將對方扶起來:“戴先生總算是回來了。”先帝大行的那一日,他當機立斷,命東廠督主陳準即刻派人前往鳳陽將懷恩帶回京城。懷恩因保護他而被流放,他怎麼也不能讓他繼續留在鳳陽受苦,哪怕是多熬一天也不成。
“老奴接到千歲爺的諭旨後,便日夜兼程往京城裡趕。緊趕慢趕,總算是回來了。”懷恩道,掃了一眼擺滿了御案的箋表,又跪了下來行稽首大禮,“國不可一日無君,懇請千歲爺早日繼承大統!”
他這一跪,便像是做了榜樣一般。覃吉、蕭敬、戴義等司禮監的大璫們都紛紛跪下來,也齊聲道:“懇請千歲爺早日繼承大統!!”
朱佑樘無奈而笑:“放心罷,事不過三,我本來也沒有打算再拒絕。”他只是覺得“一勸一拒,再勸再拒,三勸答應”這樣的“舊例”,多少顯得有些矯情而已。於是,太子殿下揮筆親自擬定了諭旨:卿等惓惓陳請至再至三,為國家弘遠之慮至矣。大寶之位誠難久虛,況予已承遺命,無所遜避,勉從所請。
“萬歲爺。”覃吉自是瞧出了他心底的念頭,自然而然便改了口,“有些面上之事,可是省不得的。不過,若是萬歲爺覺得無關緊要,等到合適的時候,改了這些繁文縟節就是了。有戴先生幫著參詳,老奴也能放心地回內書堂去了。”
懷恩搖首道:“覃老此言差矣,我回來,可不是為了掌印太監之位而來。”若是他滿心掛念的是掌印太監的位置,當初便不會那般堅持,惹得大行皇帝大怒也依舊不肯示弱了。
“戴先生的人品,宮裡宮外誰不知道?”朱佑樘平和地道,“但說句公道話,司禮監掌印太監之職,非戴先生莫屬。老伴的心思我很清楚,他只有待在內書堂裡才覺得渾身舒暢。蕭伴伴也一直希望戴先生能早日回來,在他看來,沒有人能比得過戴先生。更何況,眼下的司禮監不同於往日,還須得戴先生好好理乾淨,我才能放心。”
懷恩沉『吟』片刻,不再推辭,行禮道:“老奴必不會辜負萬歲爺所望。老奴還有一事,懇請萬歲爺通融。”他之所以急匆匆地趕回京城,一則不正是滿心熱忱地想輔佐他心目中的未來明君麼?二則不正是想替他的舊主大行皇帝守靈麼?
“戴先生但說無妨。”
“老奴想給大行皇帝守靈,望萬歲爺恩准。”
聞言,朱佑樘的神情越發柔和了些,自是頷首答應了。這等有情有義的內臣,父皇當初怎麼捨得將他驅逐出京城,流放到鳳陽去守陵呢?他真的一直都想不明白,父皇用人的喜惡為何如此之極端。更疑『惑』的是,為何即使如此,也有戴先生這般的忠良之輩一直忠心耿耿地向著他呢?
若是他將這些問題告訴太子妃,張清皎或許答不出最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