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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

靖軒仔細觀看手中的織物,發現它除了織工精細之外,每個斜紋的交接處都以自然的弧度往上延伸,直至下一個織眼,真的很像他生氣的樣子。

“再看看這一件。”不待他看得更仔細,春織又抽出另外一件。“這件是依照你的長相織的,你記不記得我曾說過,你的鼻子像直斜紋,雙唇像跳格紋,交叉編織起來就變成這個樣子。”她又將另一件織法更復雜、紋路更精美的衣裳遞至靖軒的眼前,喚醒他先前的記憶。

她是說過這樣的話,當時他還氣得七竅生煙!一把火不曉得該往哪裡燒,如今看來是他自個兒小器了。

他才想道謝,一晃眼春織又將最後一件袍子給抽了出來。

“這是我最喜愛的一件。”她索性將衣服全塞給他。“這塊布最難織,我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把它織完。”

他可以瞭解她為什麼必須花費比較久的時間,才織得完這塊布。因為這布料的織法相當特別,除了她說過的那一大堆紋路之外,還夾雜了跳空的織法,恐怕還採用了一些特殊的印染技術。

這是獸紋,當日他差點因她畫的醜陋紋路而當街宰了她,那些醜陋紋路今日卻化身為最美麗的野獸,散發著赭色的紅光,照眩他的眼睛。

“呃……很抱歉我弄得不好。”疑惑於他對著紅色翻領明顯的瞪視,春織主動道歉。

“夾纈這方面我比較不在行,秋繪才是高手。”她一臉抱歉地看著那印滿了紅色眼紋的翻領,納悶她哪裡做錯了,否則他怎麼都不說話?

“可能……可能我做的不好,我的專長在紡織,不是製衣。如果你覺得不滿意,我可以再改進——”

春織那一大串獨白還沒來得及說完,旋即發現整個人被捲入一雙大手之中,倚靠在全世界最溫暖的胸膛。

那是靖軒的胸膛。

“你做得已經夠好了,謝謝。”他抱著春織纖瘦的身子喃喃說道,閉著的眼淨是藏不住的感動。

從小他就沒了娘,家中一切都是靠他打理,根本也沒有人會管他的衣服是不是舊了、需不需要人補,唯獨她會關心這些瑣事。也許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出自職業本能,但他還是很感謝她,也很感動。

“不客氣。”其實春織也滿感動的,難得他肯真正道謝,瞭解她所喜愛的事物,這對雙方來說都是一個好的開始。

突然間,她覺得事情有點荒謬。她都上花轎一個多月了,可兩人才開始有點感覺,會不會嫌晚了?

然則,才剛開始有感覺的人可只有她一個,靖軒早已迫不及待想成親了,他得趁這個機會提醒她才行。

於是,他鬆開手,清清喉嚨,假裝一臉權威地跟她提起這事。“我想過了,我們應該成親。”

他們早就成親了,只是還沒拜過堂,他現在說的正是這事兒嗎?

“雖然咱們相處的時間不夠長,但往後多的是時間可以慢慢互相瞭解,你說是吧?”

是嗎?他們真的有時間互相瞭解嗎?每當她關上門專心做她的事,必定會聽見自遠處傳來的喃喃詛咒;每做完事一開門,必定會看見他一臉慍怒地等在西廂房門口,對著她橫眉豎眼,抱怨她忘了他。

他們真的會如他所說,慢慢就能適應對方嗎?她懷疑。

“春織,你這個表情是在告訴我,你不願意和我成親嗎?”看多了她臉上的無辜表情,靖軒開始懂得分辨其中所含的意義,並且感到挫折。

她不願和他成親嗎?倒也不是。她只是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弄懂她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如果你不希望跟我成親,就該死的說出來,別隻是裝那張臉給我看!”氣惱於她毫無變化的神情,靖軒忍不住大吼。

他說得對,她若真的有所顧忌就該說出來,免得他生氣……可是,她真的能說出來嗎?為什麼她的心一想到不能和他拜堂,便會不期然的抽痛?

“春織!”無法瞭解她心底的掙扎,也不能原諒她一再遲疑的表情,靖軒的眼中蓄滿挫折,幾乎抓狂。

偏偏在這令人屏息的一刻,不遠處又傳來陣陣吵嘈,擾亂花廳原本窒人的氣氛。

“莊小姐,您不可以擅自闖入,你會害小的捱罵呀!”

吵嘈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守門的家丁。

“讓開,別擋路!”

除了家丁喊得震天價響以外,高拔尖銳的女聲也很嚇人,來人正是莊司馬的千金,莊大小姐。

靖軒聞聲蹙眉,正想走出去痛罵來人不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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