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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經年,她竟能又回到這裡,踽踽走在燈火桀然的街道上。依舊是那條有著喧嚷記憶的街道,依舊是熟悉又陌生的旋律。只是單調,於她並不和諧。
有什麼不對嗎?很難說。心底裡是無盡的落寞,她似乎遺忘了什麼。
她似乎應該回去看看的,看看舊日的棲館,現在變化成了什麼模樣。看看江南的歌舞,是否還殘留有當年流行的痕跡——是不是,還要看看冷落的雕樓,他是否還回來看過?
最終促使她決定再回江南的,是什麼?她願意冒一下風險……她想看一看夏水,她是她的妹妹,她唯一的親人——不知道在煊赫的將軍府她過得可好?還有——倘若能再見一眼他……
雖然——那是段不堪的記憶。
厭倦了瓊漿玉液飲不完的酒,重複著日日歌不盡的絲竹,迎送著無休止的笑臉與媚態,不堪回首呵!一切的一切,竟是個騙局。
害了他,苦了她。
彈指又是三年。
又太奢求了——她,不過是他生命中一個草草的過客罷了。
她並沒有刻意去打探他的訊息,她卻也聽說——他娶的妻子亦是以嬌美聞名的閨秀,他有了家,有他的世界——琴與劍柔情的世界,卻沒有她的位置。
而她不過是遊弋在亂世之中的隨時可以沉溺的浮萍——
“先生。”冷不防地,男子磁性的聲音揚起,帶了幾分暖暖的朝氣以及些許蒼涼的感覺。
秦無聲回頭,看著這個她伴了三年的大男孩——不,他已經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男子了,年青俊爽的臉龐找不到三年前稚氣的痕跡。他成長得很快呵,比她還高出了一個頭來,青澀修長的身軀也漸漸有了偉岸的感覺,那雙臂膀,也同他一樣,剛勁而有力,簡單挺拔,是剛剛長成的勁松。
“我聽說先生以前在這裡住過。”他的眸子,黝黑而清澈。
她莫名地,不太喜歡他看她的眼神,不,不是不喜歡,是有點擔心,那專注而幽深的目光,和當年慕容曜如出一轍。
“嗯,是的。那時,江南也還沒這麼繁盛。”
“先生……”他附在她耳邊悄悄地說,“慕容曜把我們安排在離他的府邸很近的驛館,倒是把我們的行動看得死緊。聽說我們對面的那片庭院,就還是他私家的產業。”
她微嗤一聲,但是心頭張皇,慕容曜……與她距離如此近……不曉得哪天不留神就當頭撞上。
她坐在馬車裡,不經意地看了看手腕上的巾帕,又把帷笠扶了扶,帷笠上的面紗擋住了人們看她面容的視線,這樣很好,會減少麻煩。
等等……等等……他們這是朝哪兒去?
她“刷”地一把扯開帷笠上的紗。她沒看錯……沒錯!
這正是玉軫閣門前的那條街——
玉軫閣!她的玉軫閣……故地重遊,最揪心的是那不堪回首的記憶……她怎麼又回到這裡來?老天竟故意讓她回到這裡來。現在她已經看見玉軫閣的飛簷翹角了——再近——門楣上依舊單薄的三個字,有種陳舊的典雅熟悉。
淚差點奪眶。
“先生,他們說是到了。”君逸轉過馬來說。
什麼?到了?到玉軫閣?秦無聲一時措手不及,他們被帶到玉軫閣幹什麼?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難道,就這樣一把把她的陳年舊事連皮帶肉地揭開?
“先生,這邊……”君逸看著他的先生靜默地對著玉軫閣發呆。
“哦?”秦無聲緊張的弦一時鬆下來。原來他們住的,是玉軫閣對面的驛館。
秦無聲負手下車,走進驛館大門,神思恍惚。驀然間身後數騎急來,一陣鎧甲金屬輕響。她聽得背後突然有人翻身下馬,朗朗大笑,“世子一路還順利吧?”
她的脊背一僵!
這麼熟悉——她太熟悉了!是他!是他!
她太熟悉他的笑,她太熟悉他的聲音,她太熟悉他流星一樣的步子,她太熟悉他下馬時佩劍環鏈的清脆叮噹……她下意識地猛然回頭……看見門外他的臉——他變了,變滄桑了,臉瘦削下去,線條依舊剛勁,笑容裡多了一些不能捉摸的狂梟。他的臉上——再沒有她當年眷戀的陽光。
她身形一晃,突然跌坐在門後。
他怎麼就這樣……就這樣又走回她的生命裡來呢。讓她遠遠地看著他,一剎間,三年積聚的思念就這樣噴薄,如洪水決堤。
她從不曾料想這一刻她竟是如此脆弱。
“世子覺得我們江南風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