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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幾步,眼前豁然開朗。原來,自己討厭的是京裡中規中矩的格局,還有一成不變的人事……
“客人,要不要搭個車去通州?”
通州?運河渡口?也不錯!她沒騎馬——不是忘了,是不想給追蹤——當然要找其他的法子,難不成得靠兩條腿走路?!
“好呀!”包裹裡的東西還挺沉的!揹著走會累。呵呵,出公差不等於要吃苦頭呀!
單手一撐,跳上沒有乘客的回程空馬車,跟自家專程接送的馬車似的。
提溜——駕——
真的不是她沒心沒肺沒腸沒肝,而是這幾年來,惟有此刻是她最高興輕鬆的時刻,雖然她也說不出來是為什麼。
“春季到來綠滿窗,大姑娘窗下繡鴛鴦,忽然一陣無情棒,打得鴛鴦各一方;
夏季到來柳絲長,大姑娘漂泊到長江,江南江北風光好,怎及青紗起高粱。
秋季到來荷花香,大姑娘夜夜夢家鄉,醒來不見爹孃面,只見窗前明月光。
冬季到來雪茫茫,寒衣做好送情郎,血肉築出長城長,儂願做當年小孟姜。”
躲在漏風的車廂裡一路顛簸地居然還能唱情歌,大概天下就她一個了吧?哈哈哈哈!
“老伯,還有多遠到啊!天都快大亮了!”跟他聊天不算累,那山西口音怪好聽的。
“你這後生,一晚上不好好睡個覺,還唱娘娘腔的歌兒……我告訴你,前頭就看見運河了!看到那船沒有,那可是皇上爺爺叫那富庶江南送來的大米,哎呀,一定很香……”
娘娘腔?她本來就是女的呀!這身扮相就那麼傳神?!桑瑪嚴重懷疑起自己的容貌來:男人有這樣漂亮的嗎?不,一定是這趕車的眼睛不好使喚!
“到了——”
一把制錢飛到粗糙、骨節分明的手中,老臉上滿是笑容,沒還價還多給了七文……嘿嘿。
“我說,姑娘,你還是穿裙子算了,不然在路上別給那些孃兒門給吞了!”
“……”他眼沒花啊!桑瑪擺擺手,給了一個給圍脖遮去大半的笑容。
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樂意讓你看我的臉,而是如果你看清楚了,你麻煩,我也麻煩哪!
………
'1'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九,孝懿皇后佟佳氏病故。
'2' 根據學者所計算的攤丁入畝的效果:地數不足30畝的人丁攤丁後負擔能明顯減輕,而佔地60畝以上的人丁則較大幅度地增加了負擔,佔地愈多,增加負擔也愈多——也就是樸素的均貧富。
P。S。康熙是個不錯的皇帝。雍正也是。
20 可英可華
天下——僅僅是中華皇帝治下的那個天下——很少有人不知道最漂亮的兩個地方一個叫蘇州、一個叫杭州,而去杭州的人、沒有幾個不會去看看千年洗腳水——西子湖的。
桑瑪下船的時候是女裝,不過到得西湖邊的時候是破舊男大棉襖。
這一路上車船步交替、男女裝混用,愣是走了十幾天:可不是她要防誰,純粹是職業使然,保命的本能作祟!
當然她已經無數次確定無人跟蹤,心下既釋然也悽然:沒有人會惦記啊!這也是,年家的地位節節上升,其他幾名旗下門人的品級也是差不多每兩年就有一回升遷。要說沒有任人唯親這回事,那是天大的笑話:京裡的人哪個不是死命地將親信往要害的或是肥缺的職位派?真要靠一己之力去爭取,說不定哪個大老爺一句話,又被有門路的給頂到八百里以外去了。古今中外,很多事情確實沒有變過。
到斷橋附近的時候已是午後。
天陰沉沉的,在她吃了兩個豆沙包、一碗桂花蓮子糖藕粉之後,空中開始飄起雪花,而且越下越大。
這是杭州入冬的第一場雪。
有胡琴聲!
真是久違了!
桑瑪又驚又喜地拎起家當往琴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雪漸漸變成了鵝毛大雪,可雪花中徑自拉著胡琴的老頭還是尤自不為所動地坐在大石塊上。
似乎自認為有點學問和地位的人都不肯穿短衫,即使那件長袍髒舊得看不出原色和原樣來,他仍然固執地維護著僅有的自尊心,不說好聽、也不搞什麼噱頭,冷冷淡淡地拉著一首又一首的曲子——而且很不好聽。
桑瑪對音樂不是特別有天分,事實上她必須一遍又一遍地聽、練,才能勉強不會走調。不過胡琴卻是她唯一拿手的的樂器,且可以將其他的樂器上演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