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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身一鞠,神態舉止,一切從容。
對於孟暘谷的問候,葉昌黎先是一愣;接著,在女兒的喳呼聲中醒神,熱絡地走上前與家中年輕的客人握手。
“好,很好!”他應道,語氣透著莫名興奮。
一頓晚飯吃下來,葉秋是內傷兼吐血,臉色時青時白,就是不曾紅潤過。
如果有,那也是被不良律師孟暘谷給氣的。
一方面要不著痕跡地閃躲孟暘谷的毛手毛腳;另方面得注意這惡鄰會不會把那天在車上發生的事抖出來;再三方面,又得當心他說出什麼論及婚喪喜慶的敏感話題,免得家中單純的二老中招,跟著掉進他無底洞似的陷阱。
天曉得,他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拿她來玩!
回想過去數月來的交戰記錄,簡直是專屬她個人的戰敗血淚史,老是勝出的他根本沒有報仇的資格好不好?她才是那個有權利施盡暗算、刺殺、偷襲等等好險步數的人好唄。
在兩老頗有興味的注視下,葉秋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飯後,還得遵照父母之命,充當小女傭切餐後水果、煮咖啡。
人說請神容易送神難,用不著“神”,光是“人”就很難搞定了。
好不容易勉強自己服侍陪笑到十點半,媽竟然還要她送客?!
住在隔壁還需要送嗎?葉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嚴重質疑母親的智商過。
送就送!等離開兩老視線,她絕對要趁機踹他一腳,然後迅速躲進屋裡。
打定算計,葉秋刻意走在孟暘谷後頭,等著踢人。
離開客廳,穿過玄關,來到庭院——
再幾步就到大門了,右腳預備……
“秋。”前方身影突地轉身,瞥見她微抬的右腳。“你想做什麼?”
“踹你。”功敗垂成,飲恨!
“你討厭我?”
“我本來認為我們可以作朋友。”在展望會遇到他,很難得地和平相處了一下午,那時候她真的有這種想法,誰知道後來——“是你扼殺了這個可能性。”
“我不稀罕。”孟暘谷伸手欲拾落在她肩上的殘葉,卻在她防備地退後反應下,垂回身側。
她的態度真讓人失望。“我說過,我不想當你的『朋友』。”
“我不懂你在想什麼。”門廊夜燈下的剪影明暗不定,一如葉秋的懵懂不解。
光線薄弱的夜燈照不清彼此的臉,正如她搞不懂孟暘谷的想法,除了模糊還是模糊。“孟暘谷,你的追求沒有道理。”
“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道理可言?”
“喜歡?”
“或者你比較偏好我用『愛』這個字?”
“愛?!”葉秋只差沒把下巴給掉到脫臼的程度。“愛?!”
孟暘谷是想挑戰她目瞪口呆的極限,還是想看看她的下巴能不能碰到地?
喜歡?愛?!他竟然能這麼正經八百地說出這些字眼!
“秋,你是鸚鵡嗎?”
“恕我無法理解亞利安星球語。孟暘谷,我確定你百分之百不是地球人。”才會說出那些亂七八糟、她聽都聽不懂的怪話。
“我是認真的,也希望你認真。”他說,食指牴觸她下顎,輕輕往上抬。
“還有,別在男人面前張嘴,特別是那個男人對你有所企圖的時候。”
“什麼……”被孟暘谷嚇呆的葉秋現在整顆腦袋嗡嗡作響,根本無法像平時一樣,對他的言行作出最迅速的反應。
她只能瞪著他,感覺他的手從自己的下顎滑至頸側,看他逐漸靠近自己,擋住門廊夜燈的光線,感受他落在她唇角那輕如薄紗撫過的淺吻。
“下次再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別怪我情不自禁吻你,親愛的秋。”
親愛的?
“晚安,祝你有個好夢。”
再不走,他怕會憋不住狂笑的衝動,驚動屋裡兩位長輩。
驚嚇過度導致離家出走的三魂七魄尚未歸來附體,可憐的葉秋像座石雕,雙腳僵直地站在門前,呆茫的視線望著已空無一人的自家庭院。
春風燻然輕拂,無奈吹到葉秋身上,她覺得是颯颯冬風來,凍得她直打哆嗦。
沒半晌——
“我在作夢……我一定是在作夢……”她嘟囔,恍恍惚惚地轉身,像遊魂似地欲飄進屋,誰知——
叩!白淨的額撞上門板,敲出好大聲響。
“痛!”再怎麼不想醒,也不得不痛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