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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咕噥:“這種形勢,不必這麼有表演慾罷?”
她說得近乎耳語,以孟子惆的耳力,竟沒有聽得分明。正要再問,王志中已腳步匆匆地奔了進來:“啟奏王爺,東城外集結了至少三萬禁軍。”
“他也太看不起我了罷?”孟子惆冷笑,“走,咱們瞧瞧去,看我用一萬精騎,大敗三萬禁軍。”
嚴真真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王爺,兩軍對陣,可大意不得。我觀皇上為人,並非這般容易意氣從事的,三萬禁軍後,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的兵源。”
孟子惆傲然一笑:“放心,他有伏兵,難道我沒有麼?他陳兵東城,大約只是想稱稱我的斤量。”
“京城可是他的地盤兒,若是他集結兵力,內外夾攻的話,王爺又該如何?”嚴真真看他託大,不由著急。
“他不會動用京城九門提督轄下的軍隊。”孟子惆胸有成竹。
嚴真真呆了一呆:“為什麼?”
在她想來,孟子惆不過控制了一個東城門,禁軍若是兩邊夾攻,勝算豈不更大?
“誠如你所說,沒有把握的事,他是不肯做的。若是九門提督一動,京城便等於徹底放下了城防。我固然討不了好,但也未必不能單騎遠遁。只要回到封地,他便再拿我無法。而他擔著的風險,卻不敢承受。”
“什麼風險?”嚴真真不解。
“有人能挑起我與他之間一觸即發的戰爭,你覺得他在京城裡會沒有安排麼?興許他如今還不能肯定是誰動的手,但無疑這個對手不會放棄任何機會。因此,他首先要保證內城的安全,皇宮的安全,剩下的兵力,才能投入東城區。他想要與我短兵相接,那我便與他鬥上一鬥。雖然暴露自身的實力殊為不智,但我現在需要的,正是一場戰功,我自己的戰功”
嚴真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的戰略目標,只是要回到封地。而他,要的卻比你多得多,更怕你臨陣與對方聯手,他縱然不見得會輸,可也談不上是贏家。”
孟子惆笑道:“正是如此,這也是我為什麼會留在京城並不遠遁的原因。喪家之犬,我可不想做。”
“恐怕王爺不是怕做犬,而是怕底下的人離心。不管此役是贏是輸,王爺已是賺得底下人的尊重,立於不敗之地。”
“走,看看去。”孟子惆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往外行。此時齊紅鸞仍穿著那身大紅的宮裝奔來,卻見兩人儷影雙雙。嚴真真固然是巧笑嫣然,燦然生姿,孟子惆也是滿臉溫和,火光隱隱,甚至看得到他的笑意。而看向身側的目光,是從所未有的溫柔。哪怕他輕柔低喊著“紅鸞”這個名字的時候,眼底也有著千年不化的寒意。
一時之間,她竟然覺得情怯。略略佇足,再想追時,卻見兩人已在一群侍衛的簇擁中,漸漸離得遠了。
“表哥,你從來不曾那樣瞧過我。”她喃喃低語,一顆淚從眼角滑落。旋即看向嚴真真的背影,怨毒之色越來越深。
嚴真真只覺得背上一寒,但要回頭看時,孟子惆卻正抬手替她繫緊了披風,她視線受阻,並沒有看到站在陰影裡的齊紅鸞,只得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走,看看我的依仗”孟子惆志得意滿的聲音,像是一個急於討好的孩子。
第一次登上城樓,夏日的風吹得她黑髮亂舞,披風獵獵作響。明明暑氣還未全退,卻已是夜涼如水。嚴真真眯起眼睛,看著火把下的禁軍衣甲鮮明,秩序井然,不由得替孟子惆擔憂。側頭看他,卻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從他的表情裡,她絲毫看不出勝負之數的猜測。這時候,他才像是個真正的將軍。
戰爭開始得很突兀,禁軍統領手中的旗幟忽地一揮,城樓下便密密麻麻地聚了人往城門口衝。而孟子惆作了一個手勢,竟然並不依仗城門之便,一隊烏甲士兵也魚貫衝出。
嚴真真愕然地張大了嘴巴,這樣的打仗,似乎全無戰術可言。雙方人馬很快便短後相接,在城門口廝殺起來。什麼三十六計,什麼排兵佈陣……嚴真真的腦袋發脹,直以為自己是看到了兩股不懂兵法的土匪捉著對兒廝殺。而身側這位溫雅英俊的男人,怎麼看也跟土匪劃不上等號。
“你們不是在玩家家酒罷?”嚴真真嗓子微啞,不敢置信,這就是他的領兵藝術。
“只是互相試探而已。”孟子惆彷彿看到了她的心思,淡然回答,“再看下去。”
嚴真真看著這樣毫無美感的廝殺,真想掉頭便走。沒有一點藝術性,不講一點戰略性,這樣能叫打仗麼?根本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只知道用身體作武器互相沖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