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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傷心到了極致。他已經無法思考,全部心神都被一個執念佔據。
這樣說,也許不用讓他迅速“病死”?皮皮撓了撓頭,都有點不忍心去看元啟森。比起肆無忌憚的大哭大嚎,這種無聲卻又彷彿在用整個靈魂哭泣的哀傷更可怕。皮皮覺得呆立在陰影裡的少年已經成了雕像,整間房都充斥著讓它不安的死寂。它居然有點害怕。
從窗臺外射入一線雪光,皮皮趕緊飛過去,把自己沐浴在房中唯一的一縷光線中。但是不過幾分鐘,元啟森也慢慢走到窗臺前的書桌旁。他在桌上的辦公用品盒中找出一把剪刀,從毛衣裡的襯衫口袋中摸出摺疊成硬幣大小的柔軟絨布放在桌上。刀尖挑開絨布,露出裡面亮銀晶片。
沒有絲毫遲疑,元啟森一剪下去,把晶片剪成兩半。鋒利剪刀嚓嚓連響,他把晶片剪成幾十塊細小碎屑這才停了手。把晶片碎屑帶進衛生間,他捏了幾片碎屑扔進洗手檯,然後足足開了十分鐘的水把它沖掉。他很有耐心,他向來有耐心,就這麼慢慢地把所有晶片碎屑都處理掉。
碎屑越來越少,皮皮覺得黑暗中元啟森的眼睛也越來越明亮,漸漸有如此時夜空僅剩的明亮寒星那樣光華四射。聰明的皮皮已經能猜到,那些碎屑肯定是和乖乖有關的重要東西。皮皮欣慰點頭,不錯,這孩子心地還算不錯。
扔完了碎屑,皮皮跟著元啟森回到書桌旁。他扭亮了檯燈,從抽屜裡拿出一本空白便箋,摸出一支鋼筆畫了一張人物小像。但是還不等皮皮看個清楚,他一把扯掉這張紙捏成團扔在地上,重新開始畫。不過半個小時,紙團一地。
皮皮再也沒有耐心等下去,迫不及待要告訴白選好訊息。它甩甩尾巴瀟灑騰空,最後一瞥彷彿又看見兩行淚從元啟森頰邊滑落。人類的心思真難懂,小傢伙老氣橫秋地感嘆。
正文 第五十章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十月欠更之三)
雪後初晴,冬陽高掛天空。紫禁山國家公墓遍植蒼松翠柏,此時冰凌被暖風吹得叮叮作響,似在奏響一曲哀樂。
已近中午,火化以及骨灰拋灑儀式都已經進行完畢,衣冠冢也立了起來。最後躬身告別,人們三三兩兩離去。墓園將在第二天再度開放,讓民眾前來愐懷。
衣冠冢立在紫禁山顛的正北方,與另外三位長眠於此的封號國民恰恰佔據了四個方位。整座冢都是用玉白大石建造,墓碑上簡簡單單地寫著“鍾木蘭衣冠冢”五個字。
一尊與鍾木蘭等身高的玉白石像立於衣冠冢的左側。石像老太太彎腰佝背,眼鏡後面的目光銳利依舊,但她的神情卻分外溫和。與石像相對應的是一盆傲然吐芳的素心寒蘭,葉片修長優雅,王者香沁人心脾。
白選親手收拾了鍾木蘭的首席大法官黑袍、一身家常衣物、一根木頭柺杖以及她從海底帶出來請碧君施法儲存至今的那枝白梅,一併陳於墓穴中。她相信,老太太只需要這些。
不好讓人久等,白選領著沈閒再度深深鞠了三個躬。她能隱約看見冰雪融化後嫋嫋向天空飛去的淡淡煙靄,淚眼朦朧中,這些煙靄勾勒出灰色蘭花轟然消逝時兀自縱聲長笑的鐘木蘭。一切都結束了
“小乖,已經十一點多鐘,趕回家吃飯還要近兩個小時,我們走吧。”花滿樓再度上前勸說。
白選轉身,先看了元啟森一眼,又對花滿樓說:“我想去曙光先生墓前拜拜再走。”
“不如讓滿樓先帶小閒回去,我領你好好拜祭一下曾祖父。”元啟森適時開口。他的眼睛有些紅腫,眼圈發青,明顯是沒有好好休息的模樣。
但是參加葬禮的人裡,如他這樣哭過又難以入眠者不在少數。所以也沒有誰起疑心,不過白選卻知道是為什麼。此時聽元啟森如此建議,她立刻猜到他定然是有話要對自己說,這才支開花滿樓和沈閒。
花滿樓並不疑心,上前領了沈閒在前面走。白選沈閒要聽哥哥的話,一會兒跟著哥哥吃了飯回家去好好睡一覺,她很快就回去云云。沈閒懂事地點頭。小孩子連日勞累,精神不濟,用軟軟的聲音央求姐姐早點回家。
揮別二人,白選沉默著跟在元啟森後面轉向東方。沿著大塊青石鋪成的平整道路走了一刻鐘,進入一片松濤連綿的長青松林。一座玉白色高大墳塋映入她眼簾,墳塋左側同樣有一尊與真人等身高的石像,正對著石像的卻是鋼筋鐵骨鑄成的高大青黑色機甲。機甲左手持槍,右手握劍,神情肅穆。
元啟森沒有看白選,他徑自走到墓碑前,跪倒在雪地中磕頭。“曾祖父大人在上,曾孫元啟森給您磕頭了。”清朗禱聲驚起數只懶縮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