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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遠了。
曹毓英的道喜,還有另一層意思在內,那就是恭維議政王,自肅順倒臺之後,沒有理會朝中的一些雜音,仍然堅持倚賴重用曾國藩,才致有今日之功。
“大家同喜!”恭王的心情好極了,笑呵呵地跟幾位軍機大臣抱拳同賀。畢竟這是開國以來,最大的一場征伐,比起聖祖康熙皇帝的平定三藩,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在自己手裡戡平大亂,庶幾可以留名於青史矣。
這是有據為證的,軍機大臣們早就做過功夫。三藩之亂,蹂躪止十二省,大小城池淪陷的,也只不過是三百餘座。而粵匪之亂,兵禍蔓延十六省,淪陷的城池達到六百餘座之多,其中的艱難,可見一斑。
不過這個說法,亦多少是在替朝廷粉飾——正是因為八旗無用,綠營**,文宗咸豐皇帝指揮失措,才導致了這樣一個後果,讓這場亂子鬧得這麼大。否則於洪楊變起之初,便加敕平,豈有後來這十年之亂?
這一層,自然是略過不提,很快兩宮就來叫起了。軍機大臣們由恭王帶領,到了養心殿,魚貫而入。人人手執一柄玉如意。恭恭敬敬地依次擺在御案之上。
國家有大喜之事時。臣子敬獻如意,是表示替君上賀喜的意思——萬事如意,好兆頭。這樣的敬意,兩宮太后自然受落,滿面笑容的說了一番話,表示這都是軍機諸公宵衣旰食,排程有方的結果。
“唉,真不容易。”慈安太后忽有所感。眼圈潮潮的,“多少年了,到底得了個囫圇圓滿。”
又是囫圇,又是圓滿,真是十全十美。慈禧自然也是喜不自勝,不過她的心裡,卻隱隱覺得還有那麼一點兒缺憾,因為還有一個人的名字,在摺子裡不曾看到。
“曾國荃打得極好,這是一定的。”她裝作不在意的說道。“不知別的軍隊,又打得怎麼樣。”
仿若無意的一句話。倒把慈安太后提醒了,笑著問道:“對了,怎麼沒見關卓凡的名字啊?他的旗營,到江寧也有日子了,不知道這一回破城,有沒有功勞。”
“自然有功勞!”恭王大聲說道,“他的軒軍到了江寧,這就是功勞。”
這是朝野上下,都心照不宣的事情——江寧左近,就只有這麼一個旗下的大將,怎麼能說沒有功勞?有沒有參與破城,那都不要緊了,更何況——
“軒軍的水師,以巨炮轟擊江寧,殺傷甚多,威震敵膽,這是原來就說過的事情。”恭王說完,又再加一句:“不下於首登之功。“
這又是有意把旗人往上捧一捧了。破城之功,首登最重,曾國藩的摺子裡,列明瞭“先登九將”,以朱洪章為第一。現在恭王這一說,等於變成了先登十將,想一想關藩司長袖大袍,翎頂輝煌,從倒口裡拼命往城上攀爬的模樣,那是什麼光景兒?
兩宮太后都笑了。說軒軍不下首登之功,倒不是說關卓凡功止於此,而是說這一份功勞,可以加在他以往的功勞之上,一起來論功行賞。
大亂勘平,自然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只是曾國藩的這個摺子,到底只是一個第一時間來“報信”的摺子,寫得甚為簡略,要想論功,還得看他後續的那份正式的摺子,裡面才會有最詳盡的敘述。
“曾國藩的摺子,是從安慶發的,他也只是得了信,先給皇上和兩位太后報個喜。”恭王分析道,“摺子裡,只說了破外城的情形和洪秀全服毒自盡,旁的事,得等他趕到江寧,實地看過了才作數。”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總覺得他這個摺子,寫得含含糊糊的,”理路最清晰的慈禧太后,對摺子裡的一些內容,有著疑惑,“總是有點兒……有點兒……”
她想拿一個成語,來表達自己的意思,可是這個詞彷彿就在她嘴邊飄著,偏偏捉不住。
“啟稟太后,是‘語焉不詳’。”寶洌ЧЧЬ淳吹靨嶁蚜艘瘓洹H歡�餼浠埃�低昃禿蠡諏恕��蛞淮�順鋈ィ�癲皇塹扔謐約涸謁翟���壩鋂剎幌輟保�
“對了!就是語焉不詳。”慈禧沒有想這麼多,順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說,“洪秀全是死了,可他那個兒子沒有切實的下落,只說是‘或雲焚於火中’。李秀成呢,也還沒找見屍首,只說是‘或雲死於亂軍之中’。這左一個‘或雲’,右一個‘或雲’,都把人繞暈了,沒有個準話兒,真是讓人著急。”
恭王等都深以她的話為然,只是大喜的日子,不能象她說得那麼直白就是了。洪秀全一死,那個偽幼主洪福瑱,就變成天字第一號欽犯,是無論如何也要有個下落的。從前的那些“朱三太子”、“朱五太子”之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