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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說道此處,對著皇后道:“梅貴嬪的暢春宮中,要讓太醫日日請脈,有什麼不妥,我惟你是問!”
皇后躬身聽完訓誡,絲毫不敢辯駁,只聽得花容慘淡:“兒臣明白——已經沒了一個,梅貴嬪腹中的是皇上唯一的骨血了!”
太后哼了一聲:“你執掌後宮不力,回去也該好好思過!”
發作了自己的侄女,她轉過頭來,冷冷掃視著階下眾人。
殿中空氣,頓時僵硬陰冷起來。
“雲貴人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聲音並不甚高,字字傳入眾人耳中,格外清晰。
她目光凝視一處,沉聲道:“楊寶林,你來說說。”
楊寶林已是神志錯亂,聽得自己名字,身子一顫,險險昏厥過去,強撐著上前跪了,稟道:“臣妾實是不知……”
“你不知道?!”
皇后在旁聽得真切,以扇掩面,冷冷一笑:“當時所有人可是看得真真的,你和雲貴人摔成一團——怎能說不知呢?!”
楊寶林但覺委屈難當,哽咽道:“她眼神不好,一腳踩了我的衣角……”
宸宮 第五卷 第一百零九章 驚破
太后徑靠著那隻五色鎏金的瓷枕,並不說話,殿中寂靜得可怕,連衣袍的摩挲聲,都幾乎可聽見。
皇后正襟危坐,聽著楊寶林哭訴,眉頭微微皺起:“若是雲貴人踩了你的衣角,措不及防之下,摔得最重的應該是你,可如今,卻大不一樣啊……”
她端詳著楊寶林,略帶嘲諷的眼光,在她水滑潤澤的鵝蛋臉上停留了一陣,神色間,已是帶出不信的矜怒來。
楊寶林見十幾雙目光齊齊掃來,有疑惑不解,有擔憂恐懼,更有那幸災樂禍的,她一時心亂如麻,朱唇微顫,卻是無從辯駁。
她乃是待罪之身,簪環已褪,只著一身糥色單裙,映得玉容慘淡,平日裡能言善辯的勁頭,已是蕩然無存。
“原以為能安生養兩日病,如今出了這等大事——
皇上於子息上頭頗是艱難,雲貴人這事一出,真不知他作何是想!”
皇后沉痛嘆息道,引來一陣或真或假的唏噓,她抿了口茶,才緩緩道:“楊寶林,你所說的,本宮實在不能置信,在水落石出之前,倒要委屈你幾日了!”
她雍容示意,便有一干宮人宦者上前,皇后指定了楊寶林,冷冷道:“楊寶林謀害他人,更是殃及皇嗣,將她帶往昭獄中,仔細訊問——務必尋出,是誰膽大包天,指使她如此作為!”
她在最後一句上,微微加重語氣,已有心思敏銳的,聽出了她弦外之音。
晨露微微笑,她絲毫不見焦躁,只是在旁淡淡加了句:“如今真相未明,她畢竟是皇上親封的寶林,貿然刑訊,怕是不妥……”
皇后睨了她一眼,以為她是膽怯退讓,更覺快意,悠然笑道:“晨妹妹真是謹小慎微,這點子事,本宮就能做主,何必驚擾聖上?!”
晨露微微一嘆,款款起身。宛如池中清茶浮搖:“皇后聖斷。本無我等置椽之地……”
她上前辭去,道:“兩位娘娘,恕我御前失儀,這幾日甚是疲倦,這便先行告退了……”
說完,朝著眾人微一點頭,轉向徑自去了。一陣竊竊私語。
彷彿從深淵中曖昧浮現,眾人眼見她不顧而去,既是佩服,又是膽怯,惟恐皇后大怒之下,將氣撒在其餘人身上。
皇后見她如此不留顏面,氣得面容煞白,全身都微微顫抖。她正要發作,卻覺太后伸手輕輕一掐,頓時醒悟過來——
此時自己站定了大義立場,冠冕堂皇地從楊寶林身上追查,才是正理。
若是跟她糾纏這些禮儀細節,怕是皇帝又是以為後宮爭風,不免偏袒寵幸。
她打定了主意,很有涵養道:“晨妹妹多日辛苦,身子不適。將養幾日便好……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少出些,我們才能好生休養……”
她以貓戲鼠的目光,微睨著楊寶林:“你罪過不小,可這等大罪,卻非你一謀劃得來,若能供出主謀,我可以酌情輕饒。”
她滿以為楊寶林會痛苦哭求,卻見後者眼神遊離,彷彿若有所思,不由洩氣,拂袖起身道:“太后娘娘也累了,各位也散了吧!”
皇帝駕臨皇宮時,事態已然平息下去,楊寶林被禁於詔獄之中,管事未敢用刑,便接皇帝譴秦喜傳來的口諭:“在他裁決之前,不得濫用私刑。”
碧月宮中,元祈倚著梨花長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