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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他將酒碗端到唇邊,一飲而盡,眼一直沒離她的眼。
在她脫下衣裳的那一刻,他看見他眼裡的痛,那痛如尖刺直刺入他的心,他不怕痛,但忍受不了她受傷。
八年前,看著在自己面前慢慢長大的小妻子為了不連累他,喝下毒酒,那是他第一次害怕不管他再怎麼害怕,懷中小人兒在懷中仍然冷去,她眼角噙著淚,唇邊卻帶著笑。
她是他一生中,唯一想好好呵護著長大的人,可是他保護不了她,還累她為自己而死。
那時看著她可愛得如同玉娃娃的小臉,心便死去。
與王妃簽下協約,與興寧落下個夫妻的名分,那不過是個協議,等她遇上自己的良人,便是他離開之時。
他沒有經歷過男女之情,自小與憂憂相依為命,他們之間情勝於兄弟姐妹,濃於血。而她是他的小妻子,從小便認為夫妻就是最親的。
在他心裡妻子也只有她一個,而她早已離他而去。
明知憂憂不會再復活,但怎麼也無法將面前的無憂和他的妻子完全分開,潛意識有種感覺,她就是憂憂。
雖然荒謬,也不知是不是在為自己想與她一起找一個藉口,但他寧肯這麼認為。
聽著峻熙帶她離開的馬蹄聲,生平第二次害怕,害怕失去,這種害怕與失去憂憂時像是一樣,卻又是不同,熟悉又陌生。
“失去”二字,光想想便刻骨的痛。
長年來在心裡築了一堵高牆,沒有任何女子可以越過這堵牆,讓他內心有一絲波動,正如他所說,他沒心。
如今這堵牆出現了裂縫,壓抑著的感情如洪水崩堤,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真正身份,只要現世,便是死。
死,他固然不怕,但他這一死,涉入的人和事便多不勝數,將會拋起半天高的腥風血雨。
與他同樣處境的還有他的親姐姐,當年的北齊長公主峻宣,現在的南朝長公主長寧。
南朝長公主長寧,自幼身體不好,為了能讓她存活,不沾上皇族中的煞氣,從三歲起,便養在南山的庵堂裡,由一群尼姑養著,能去看望她的,只有她的母親宜妃。
148 借夫君
但長寧最終還是在十歲時夭折,南皇因為妹妹母子四人的死,愧疚得寢食難安,再加上私藏著峻宣,始終是個隱竄,一旦暴露,南朝又將面臨北齊和西越的聯手強攻,已弱得如一線風箏的南朝必會被踏為平地。
前思後想,便殺死前來報信的尼姑,瞞下長女夭折之事,只是對宜妃說女兒重病,宜妃匆匆前去探望。
雖然十五歲的峻宣與十歲的長寧相差太遠,但見過長寧的人,除了他這個父親,無一存活,他沒說長寧長得不對勁,又有誰敢說長寧相貌老成了些,就不是皇上的女兒?
又將宣妃的妹妹送入宮中照顧長寧。
長寧公主去了多病之身,自然是宣妃的妹妹怡娘照顧有方,怡娘也因此受封為貴妃,僅在皇后之下,而長寧便過在了她的膝下。
幾年來,怡妃一直未能生育。雖然南朝仍是以子為貴,但受西越等幾個女子為尊的國策影響,只要女子有才,同樣可以享有無上的權利,甚至可以為皇……
怡妃明白,如果自己一直無出,或者生出個不爭氣的,都是無用,過些年,她年老色衰,靠的卻是這個女兒,於是對養女使更是視為己出,孃家能為她做的,為她做盡,能教她的爭權奪利,也教了個淋漓盡致,暗盼日後,她能坐上帝位,保得自己家族一脈的榮華。
所以他和姐姐見面,被無憂看見,姐姐無論如何會殺了她滅口。
當他淡然對姐姐說出不允許傷害無憂的時候,那是他用與她決裂, 用性命來來威脅峻宣。
再有他兒時被父皇賜下毒酒,端著毒酒,見許多彩鷺飛來,在窗前盤旋,甚至有彩鷺停在他手臂上,極美,也極是有趣。
父皇匆匆趕來,看著滿屋的彩鷺,而他已服下毒酒,面如死灰。
父皇臉上陰晴不定,猶豫片刻,卻一腳踢開母親,命人即刻領峻珩前來,而將他儘快送走。
後來長大,他知道彩鷺與天女的事才赫然明白,自己竟是天女自選的夫君,結果父皇毒死了他,便是以天下為敵,北齊必被各國君聯手踏為平地。
要想不認,唯一的辦法,就是欺天瞞世。
一旦揭出,他就不能不成為興寧的夫君,一輩子留在她身邊,除非他死。
他與姐姐的過去,只能爛在心裡,哪怕無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