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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說,以前久病臥榻,身體虛弱,近兩年才調養恢復,沒交上幾個朋友。”畫屏纖指微數道:“韓家村的父老鄉親,還有錢郎君一家三口,顏學政,大儒孟先生……”
“屏兒真厲害,郎君說過什麼話,都記得一清二楚。”流螢笑嘻嘻道,畫屏小臉羞紅,剜了眼流螢,不說話了,小手輕巧的摺疊鄭淖約換下的衣裳。
“夫君平日只是隨口聊起而已,並沒有細談。”鄭淖約輕聲道:“比如懷海大師,以前卻是沒有聽說,若非今日遇見,豈知他們交情不淺。”
“也是這個道理。”流螢贊同道:“不過也不必著急,聽郎君的意思,在今年或者明年,告個長假,還鄉探親,到那個時候,娘子自然同行,什麼都能清楚了。”
就在幾個女眷在房中閒聊的時候,韓瑞與懷海和尚也下了馬車,進了宅院,走到廳中,對席而坐,懷海和尚終於感嘆起來,微笑道:“人生際遇,果真奇妙,如同世事,不可琢磨,一年之前,施主不過是鄉村之中,默默無聞的田舍郎,一年之後,卻已經成為名動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校書郎了。”
“不能誇了,再誇下去,我就要沾沾自喜,驕傲自滿了。”韓瑞笑道。
懷海和尚輕笑,心中的感嘆,也不是區區幾句話,就能夠表達得盡的,途中聽聞韓瑞的名字之時,心中還有幾分疑慮,覺得可能是同名同姓,一直到到了長安,這才知道,韓瑞在揚州之時,表露出來的才華,只不過是其中的冰山一角,一番驚歎,要不是功夫到家,懷海和尚,懷疑自己苦修多年的不動禪心,恐怕就要失守了。
“韓施主成就非凡,著實令貧僧又喜又愁啊。”懷海和尚說道。
韓瑞奇怪道:“為何而愁?”
“說句不好聽的,韓施主莫怪。”懷海和尚合十行禮,微嘆說道:“仕途苦海,名利紅塵,韓施主陷得深了,恐怕難以脫身而出。”
怔了下,韓瑞哂然道:“和尚,看來你還沒有放棄,非要我出家當和尚才肯罷休啊。”
“阿彌陀佛,施主慧質天成,若能放下世俗名利,潛心修行,肯定可以徵道。”懷海和尚誓言旦旦勸說,又開始萌發故態了。
在揚州的時候,懷海和尚就三天兩頭,勸說韓瑞出家為僧,已經習慣了,韓瑞再次乾脆拒絕,聰明的轉移話題,微笑問道:“和尚雲遊四走,有什麼見聞。”
懷海和尚自然惋惜,不過也是給拒絕習慣了,立即平復心情,據實回答:“貧僧雲遊,又非尋訪名山勝景,哪有什麼見聞,不過是在各地寺院掛單,聆聽高僧教誨罷了。”
“那樣,也太遺憾了吧。”韓瑞說道,搖頭嘆息,要知道和尚憑著僧諜,可以通關過境,不用交稅,寺院廟宇,更是全天開放,包吃包住,不需要付錢,稱得上是免費旅行,大好的機會,可以專心致志的觀賞各地美景,卻是白白浪費了。
懷海和尚哭笑不得,步行雲遊,只有過渡的時候,才乘船而過,其中的辛酸苦楚,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解釋得清楚,風吹雨打,烈日冷月,餐風宿露,毒蛇猛獸,草鞋都不知磨破了多少雙,腳底長滿了血泡,走路的時候,破了,爛了,不成模樣,鑽心刺骨……
一切,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懷海和尚淡然微笑,沒有辯解訴苦。
“哇哈哈,真的是大和尚來了。”
適時,廳外傳來驚喜的聲音,珠簾捲動,錢豐大步走來,見到懷海和尚,覺得很是親切,長跽行禮道:“懷海大師,日久不見,向來安好?”
“有勞錢施主關心了,貧僧心有明珠,不蒙暗塵,自然安好。”懷海和尚笑道,雙手合十回禮,畢竟常到韓瑞家裡,兩人會面多次,自然認識對方。
什麼明珠,蒙塵之類,錢豐知道,多半是機鋒之類,半知半解,含糊說道:“安好就行,安好就行。”
世人矇昧,不易點化,不過來日方長,總有成功渡化的時候,懷海和尚心中輕嘆,微笑說道:“恭喜錢施主,高中進士,如願以償。”
心情舒暢,錢豐連忙拜謝,真道託福。
一番寒暄,多了錢豐,廳中氣氛更加熱鬧,聽聞兩人講述自己在長安的經歷,懷海認真聆聽,時而嘆息,時而欣喜,倒是個合格的聽眾。三人聊得熱切,一個僕役走來,輕聲道:“郎君,午時了,偏廳備了素齋,請移步進食。”
韓瑞站了起來,發出邀請,卻見懷海和尚起身,手裡依然拿著長形錦盒,不由笑道:“和尚,手裡的究竟是什麼寶貝,居然這般著緊,形影不離的。”
“阿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