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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低矮,不過三四米,俱為夯土壘成。城牆上插著各色幡旗,旗下立著頭戴赤幘,身著短襦,外罩短皮甲,下著窮褲,綁腳,手持長戈的大漢衛士。夏風吹拂,烈日高照,那一張張黑紅的臉膛,汗珠流淌。
張放佇足於城下仰望,久久無言。這就是大漢的軍士?沒有頭盔,沒有甲裙,沒有佩刀,沒有盾牌,沒有軍靴……跟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啊!嗯,似乎漢朝的郡國兵裝備是最差的,京師兵與邊防軍大概會不同吧。
入城之時,眾人心裡仍有些惴惴不安。細論起來,他們七個人,卻擁有一把劍,三把刀,一柄短刃,一副角弓,只有渠良空著手。儘管兵器全塞進草筒裡,粗看並不顯眼,但明眼人只看外形,就能猜到是何事物。
令眾人慶幸的是,他們所擔心的事並未發生。在渠良手捧十錢,笑咪咪交到城門守卒手中後,守卒點點頭,大手一揮,放行。
一進入城內,撲面而來的是夾雜著人體與牲畜所混合的難聞異味。入目所見,草棚鱗次櫛比,棚下有賣瓜果的、有賣各種骨制器的、有賣活羊死狗的、更有賣奴隸的……街上行人,多是髡頭結辮,鬍鬚糾結,面孔黑裡透紅,身材矮敦粗壯,穿半截羊皮襖,肉袒半臂的胡人。狹小的城池裡,人聲喧譁,牛馬嘶鳴,更有羊駝的哞哞之聲,此起彼伏,令人頭大如鬥。
韓駿、韓重、青琰,包括石牛在內,生平從未見過如此繁華熱鬧場景,一時間看得呆了。
在張放眼裡,這個縣城,比諸後世最落後的小鎮都不如:街道窄小,房屋低矮,蘆葦為頂,夯土為牆。牲畜糞便滿地,蠅蚊牛虻亂飛,各種髒亂差……這哪像一個縣城,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牲**易市場。
如果不是確有要事,張放會毫不猶豫轉身,從哪來回哪去。眼見韓氏兄弟,甚至青琰眼中都有種躍躍欲試,想投身人群的意思,張放立即按住肚子,高聲道:“走了大半天,早晨那點油水早化了。你們去哪我不管,我只去吃食。”
這一刻,能將韓氏兄弟、青琰與石牛等人從逛街的強烈**中拉回來的,也只有這兩個字——吃食。
果然,張放話一出話,韓氏兄弟、青琰、石牛眼裡逛街的渴望立馬轉為對食物的狂熱。
當下由渠良帶頭,一行穿過人群,往城東而去。
這等小縣城,並無幾家食鋪,僅城東、城西各一家而已。從外表上看,除了門前挑出一方白幡,上書“酒肉鋪”三字,表明是個食鋪之外,還真看不出,這佔地達三四畝的大院子,竟是個食鋪。
張放一行進入食鋪時,已過飯點,店鋪內人不多。舉目所見,食鋪很寬敞,至少有三百平米,分上下兩層,只是缺少窗戶,顯得頗為陰暗。店內分四排共擺放著四十多張几案,案後置席。在店鋪東北角,擺放著一排足有半人高、雙手合抱的大缸。據渠良說,那是酒樽,內盛各種酒,想喝的話,自行取瓢舀飲即可。
張放七人各尋几案入坐——漢朝此時還是“分食制”,即每人一桌,而不是後世常見的圍成一桌宴飲。
店鋪的保傭(即店小二)上前,殷勤詢問吃什麼,眾人以目視張放。
保傭頗有眼色,立即知曉付賬的主兒是誰,當下點頭哈腰來到張放面前。此時張放正好將斗笠摘下,那保傭一見,眼睛頓直——這邊鄙之城,何時竟現如此俊雅人物?
能夠在這魚龍混雜之地當保傭的,都是心思機敏之人。雖見張放一襲布衣,卻儀容不凡,一望可知非等閒之輩。當下不敢多言,只問吃食。
張放饒有興趣地詢問都有什麼吃食,保傭板著手指,一一細數,諸如湯餅、胡餅、餌餅、麥粥、甘豆粥、羊、馬、狗肉羹、肉脯、枸醬等等。酒類有黍酒、清酒、稻酒、馬奶酒、醪糟等等。
詳細詢問之後,張放點了一碗湯餅、一碗甘豆粥、一魁(一種平底的罐,主要用於熬湯菜)狗肉羹,再來一壺醪糟。而韓氏兄弟同樣也來了一大碗湯餅,加大塊肉脯及枸醬。青琰則只要了一碗湯餅、一碗甘豆粥及半斤肉脯。
張放等人都點了的“湯餅”,實際是一種“片兒湯”,託麵糰往湯鍋裡撕片,類似刀削麵,也可以說是麵條的雛形。而醪糟則是一種低度米酒,口感微甜,類似後世的甜酒。對於諸人都喜歡的肉脯,張放則敬謝不敏。這肉脯是一種微帶臭味的醃製品,之前韓氏父子就曾大量購買,張放也吃了不少,實在受不了那個味,只是比吃雜糧野菜好得多,不得已下嚥而已。如今有了大把選擇,打死都不會去碰這煙燻肉了。
張放與青溪聚諸人,生平首次可以放開肚皮大吃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