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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胎的床。而當她躺在床上時,忽然確信威廉還活著。她不知道何時會再與他見面,不過她相信總有一天會再見面。這幾乎像是神給她的啟示,強烈得不容她否認,也令她安心。之後她睡了一覺,早晨醒來後精神一振,也更加確定威廉還在人世,未被德國人殺死。
那天稍晚,她對喬興說了這個訊息,他對她近乎宗教性的虔誠想法並不完全同意。
“我是認真的,喬興……我感覺得出那種力量……他還活著。我知道。”她的信心太強,他不想對她說出他的疑慮,或是那些被俘者多半都無法存活下來。
“也許你是對的。”他說。“不過你也要對你可能弄錯做好心理準備,莎拉。”她必須接受他失蹤和可能死亡的事實,說不定她已經是寡婦。他不願意強迫她接納這個事實,但是終究有一天,她必須要面對它。
時間一天天過去,威廉的音訊杳然,喬興愈來愈相信他已經死了,莎拉卻不然。莎拉總是一副昨天下午才見過丈夫,或者在夢中和他相會過的模樣。她比初開戰時更平靜、更肯定,而初期她還會接到信,現在卻什麼都沒有了。威廉走了,也許永遠的走了。她遲早得面對它。喬興正在等候這一刻,他知道在她相信威廉去世之前,他們的時機是不會成熟的,他不想逼迫她。不過他現在可以隨時陪伴她,當她需要他、想聊天時,當她悲傷、寂寞和需要朋友的時候,他永遠在她的左右。偶爾,他會很難以相信他們是敵對的雙方。在他看來,他們是在一起兩年的一男一女,他全心全意的愛她,從他的靈魂到軀殼,全數可以奉獻給她。他不知道戰後他們的關係會如何演變。不過這對他並不重要。他唯一在乎的是莎拉。他活著全是為了她,但是她依然不知情。她只知道他對她有多麼忠實,也知道他很喜歡她和孩子,尤其和依蘭特別親密,因為是他接生了她,救了她的命,但莎拉始終不明白他深愛著她。
那年她生日的時候,喬興買了一副漂亮的鑽石耳環送給她,可是她堅決不肯收。“喬興,我不能。它們太美了。但是不可能的。我結過婚了。”他沒有和她爭辯,不過他已經不再相信這件事。他深覺她現在是寡婦,威廉已經失蹤六個月,她是自由之身了。“我還是你的戰俘呢,看在老天的分上。”她笑著說。“如果我收下這副耳環,別人會怎麼說?”
“我不覺得我們有必要解釋。”他有點失望,但是他能瞭解。於是他改送他一隻手錶和一件毛衣,這些她都收下了。這些禮物非常便宜,拒絕接受貴重禮品正好是她的本性。為此他也更加敬重她。事實上,兩年來他未曾發現過任何她不討人喜愛的地方。除了堅持仍然和威廉是夫妻以外。但是這也是她值得尊敬之處。她忠於伴侶,始終不改變。他本來很羨慕威廉,現在卻變得可憐他。那個可憐的公爵失蹤了,莎拉終究要面對事實的。
到了第二年,連莎拉的希望也開始衰減,但是她不肯對任何人承認。威廉已失蹤一年以上,任何情報單位都查不出他的下落。連喬興也謹慎的暗中調查過。然而敵我雙方的各種管道都顯示威廉在一九四二年三月跳傘到萊茵區時,失蹤並且身亡。她仍不相信,不過當她想到他以及兩人在一起的珍貴回憶時,記憶竟然有些模糊,這使她嚇壞了。她已將近四年未見到丈夫。這段日子委實太長,希望也太渺茫,煎熬又太大。
這一年的耶誕節莎拉和喬興平靜地度過。他對他們非常好,尤其是對菲利,這孩子生長在沒有父親的環境下,對威廉毫無印象。在他的心目中,喬興是他特殊的朋友,他以單純的心情喜歡他,一如莎拉之喜歡他。莎拉仍然對德國人深惡痛絕,不過她完全不恨喬興。他是這麼正派,對送來古堡的傷患也照顧得十分周詳。有些傷者沒有四肢、沒有臉、沒有未來、也無家可歸,可是他會抽出時間陪他們給他們鼓勵,讓他們有活下去的勇氣。
“你是個教人吃驚的男人。”她和他坐在她的小廚房時,這麼對他說。艾梅回去陪伴家人,因為亨利整整離開了好幾周。莎拉沒有多問她。亨利今年十六歲,過的是充滿激情和危機的生活。艾梅自己的處境也愈來愈艱難。市長的兒子開始對她起疑,結果她只好離開他。最近她和一名德國軍官往來,莎拉沒有問她任何話,懷疑她是在套這個德國人的情報,提供給抗暴軍。莎拉則完全置身事外。她仍然繼續進行一些簡單的修復工作,偶爾在緊急時幫忙救人,其餘時間用來照料孩子。菲利四歲半了,依蘭小一歲,他們是一對可愛的孩子。菲利長得極高,依蘭卻令人意外的嬌小,五官也比她母親細緻。她在出生後一直比較柔弱,但是活力充沛,喜歡惡作劇。喬興很明顯的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