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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一生所熟悉的那些房子都不見了,有些房子還是龐大的別墅呢。他們事後得知艾德的多年好友失去了在格蘭角的全部宅邸。而此刻入眼的則是滿目瘡痍。所有的樹木連根拔起,上百年曆史的房屋化為斷垣殘壁,汽車也多半翻覆,莎拉猛然明白她父親的駕駛技術有多好,才能讓兩人安然抵達。他們坐在車上看見整個南漢普頓幾乎從長島海岸消失,後來正式訊息宣佈這裡的一百七十九幢房屋中有一百五十三幢全毀,剩餘的房屋也不堪修復。
莎拉在逐漸接近南漢普頓時,一顆心直往下沉。來到他們的別墅門口時,她看不見原先的大門,連下面的基石也吹走了。歷史悠久的老樹全部倒塌,房子倒是還屹立著,從遠處望去似乎並未被破壞。但是他們把汽車開進去後,發覺它的狀況也非常悽慘,被吹得七零八落的建材像垃圾似的散佈在院子裡。
艾德儘量把汽車靠近房子停妥。車道上躺著許多樹幹,使他無法再向前行。他們下了車穿越暴雨,雨點像針一般刺中他們的臉。莎拉即使別開臉也躲不掉。他們繞過屋子看見東邊的一大片連屋頂一齊吹走了,室內部分傢俱還在,包括她父母和她的床,以及客廳的鋼琴。但是整幢屋子的門面已被剛才那股水牆衝失。她的眼中升起淚水,和雨水混合,而她的父親哭得很傷心。他深愛這片產業,多年前在精心策劃之下建造了它。她的母親負責室內設計,一草一木也都是他們夫婦親自選擇的。早在他們住進來之前就生長在此地的百年老樹無一倖免。這狼狽的景象令人不敢置信。她童年時代的歡樂和去年在此地隱居的回憶似乎全都被無情的摧毀。她看了一眼父親,知道他還在擔心更可怕的不幸。
“噢,爸爸……”莎拉擁住父親,兩人被一道強風吹作一團。他摟緊她,扯直嗓門蓋過狂風的呼嘯,表示他要去大門口的門房看看。
“我得去找查理。”查理是這裡的總管,在莎拉隱居此地的一年期間,無微不至的照顧她。
但是他們沒有找到他,只見他的衣物、傢俱、收音機散置在草坪上,卻不見他的蹤影,艾德這下子真的很擔心他的安危了。他們只好再踅回別墅,莎拉同時發現船屋和附近的樹都吹走了。靠海灘的樹林也全數折斷。正當她盯著一片凌亂的景象時,突然看見了查理。他的手中握著繩子,似乎想捆住什麼東西。他的身上壓著一株從前院吹來的大樹,看來不是頸子就是背給壓斷了。她急忙跑向查理,跪在他身旁,撥開他臉上的沙土。她父親也趕過來,兩人一面啜泣一面將他拖出來,抱他到屋子的另外一邊,將他放在原來的廚房裡。查理在艾德家服務了四十多年,年輕時代就相識。查理比艾德大十歲,艾德無法相信他已經不在人世。他是艾德一輩子的朋友,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奪走了性命。這是美國東岸有史以來最大的暴風雨,禍及康乃狄克州、麻州和新罕布什爾州,奪走了七百條人命,所到之處,整個城鎮皆夷為平地。
南漢普頓的房子總算還能夠修復,但是查理的猝逝令湯家籠罩在哀傷氣氛中。葬禮過後,莎拉和父母忙著整理家園。別墅只剩下兩個房間可用,沒有電也沒有暖氣,他們只能點蠟燭,在南漢普頓僅存的一家餐廳吃飯。修復的工作可能要進行數月,甚至數年,莎拉很不願意把這個重擔留給父母。
莎拉在他們用餐的小飯店撥了通電話給威廉,怕他在報上看到暴風雨的訊息而為她擔憂。即使遠在歐洲,南漢普頓的災情也造成相當的震撼。
“天啊,你們還好嗎?”威廉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過大西洋而來。
“我們都沒事。”她聽見他的聲音就感到平靜不少。“不過我們的房子損失不小。爸媽要花費無數時間才能修好它。大部分人失去了一切。”
“我真希望你能趕緊回英國。暴風雨來襲的時候,我總覺得你們會在那裡度週末。”
“我幾乎要去那裡。”她對他坦承。
“謝天謝地。請問候你的父母,告訴他們我會盡快趕來,親愛的。我保證。”
“我愛你!”她對著電話喊。
“我也愛你!拜託在我來以前離麻煩遠一點!”
他們隨後回到紐約,暴風雨之後第八天,慕尼黑協定簽署,全歐洲都誤以為希特勒的威脅不復存在,包括簽完協定返回英國的首相張伯倫。可是威廉寫信告訴莎拉說他不信任柏林的那個雜種。
威廉在十一月四日搭乘阿其塔尼亞號抵達美國,莎拉以及全家人在碼頭迎接他。次日莎拉的父母為威廉舉行盛大的宴會,而在紐約所有的朋友都想邀請他赴宴。這是一股社交界無休無止的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