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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跑來一個衙役,便跑便呼:“黃老先生,大老爺傳你速速回衙!有火急公事,耽誤不得!”

黃師爺頓足,遺憾而懊惱道:“可惜,作了幕僚便身不由己。上司有命,今晚不能與賢弟歡聚了,抱歉抱歉,改日為兄做東道賠禮,還請賢弟多多諒解。”走之前又對趙秀才耳語道:“李典史無酒不成詩,賢弟要招待好了。”

望著黃師爺遠去的蕭疏背影,趙秀才嘆道:“這般巧合,你信麼。”

李佑搖搖頭道:“不信。”

想當年,黃師爺也是翩翩純情一少年,生平不曾近女色。有同窗趙某謊稱要與三四好友泛舟於某湖飲酒作詩,邀了黃師爺。待到黃師爺上了畫舫,只聽那趙同窗摔杯為號,一聲令下屏風之後閃出五六個刀斧手,將黃師爺圍住。這些刀斧手個個美貌風騷,皆持有刮骨的鋼刀,可憐那少年黃師爺在水上無路可逃,拼死抵抗仍被攻破了金身。待到天明,黃師爺醒來發現不但身無寸縷,舟中一件衣裳也無,困居船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往事不堪回首,黃師爺今日焉敢再上趙秀才的賊船。

趙秀才一指河邊道:“不提這個無趣的假正道,你我且安步當車,去我家陋船上飲酒作樂。”邊走邊說:“昨夜會了些其他朋友,聽說你在北丘寺殿門題了惟是袈裟披最貪一詩?”

李佑謹聲道:“小子一時憤起,遊戲之作,當不得真。”

“此詩做的有趣味。”趙秀才激賞道。“毀僧謗佛、貪花好色,李小先生真不愧是吾輩中人!”

您這是稱讚?李佑謙虛道:“趙相公太言重了。”

趙秀才轉頭似笑非笑道:“你口口稱吾為趙相公,這是贊耶?諷耶?”

李佑無語。見了別的秀才,稱一聲相公,乃是恭敬。但以趙秀才的家世,年紀又三十七八了,口口聲聲提醒他這把年紀了才是個秀才,這是恭敬還是諷喻?

為難了。趙老爺?他又不是家主或者舉人。趙員外?太可笑。趙三郎?又不是親戚。趙先生?也不合適。趙前輩?更不可能,李佑又不是科舉中人。好像黃師爺介紹過,他名良禮,總不能直呼趙良禮罷。

最後李佑稱道:“趙大官人。”很市井很俗氣。

趙良禮怪道:“你這人年紀輕輕怎麼如此拘束,傳聞並非如此啊。”心想難道真如黃師爺所說,此人有酒才能放得開心懷?他不知道李佑正發愁自己的婚事呢,哪有心情應酬。

閒話間,來到河邊碼頭,趙良禮道:“這便是鄙人的陋船,如今暫借與那高姓的媽媽了。今夜叫她騰出空來。”

李佑打量著這目測長十餘丈的大船,還是個樓船,上有船艙二層,夜間黑了看不清外表,但隱約瞧得出有漆畫彩繪。這也能叫陋船麼,太謙虛了。

李佑隨趙良禮登了船,便有個四十多歲的老婆子迎接,想必就是高老鴇子了。

“這位是李先生麼,我家女兒久仰大名,翹首以盼,怎奈李先生足不出縣,教女兒們在蘇州惦記得很,不想今日有緣了。”

趙良禮笑罵道:“這是我的客人,你這老婆子不要趁機打劫攬客,還不上去擺酒!”又帶著李佑登樓梯上頂層,穿過一道錦繡帷幕,進了最邊上的闊大艙間,四周開著軒窗,地上遍鋪毛毯,步行無聲。

早有僕役樂伎在等候。趙良禮下令道:“氣悶得很,拆了艙壁,再燃香驅蚊。”

僕役們各自動起手來,不消片刻將三面的艙壁拆了,只留了幾個支架。原來的靜室艙間頓時變成了高臺小亭,居高臨下的三面透風看景,涼爽適意,另一面就是那進來時穿過的錦繡帷幕,隨風而飄動。

李佑不由得喝彩道:“好地方!”

趙良禮得意笑道:“這都是為兄所設計。我這裡不拘禮,隨意坐。”

僕人擺上了席位,沒用椅凳之類,用的軟榻,可坐可靠,舒服得很,李佑找到了些上輩子沙發的感覺。一個席位擺了三個案几,放置各色果點菜餚。又點了兩排明晃晃的胳膊一般粗細的巨燭,照的亮光如晝。

李佑舒適的靠在軟榻裡,環目四周夜景,帶著水汽的涼風拂面而過,順便帶走了憂愁。漫看周邊船舫明光點點,笙歌隱隱,人影蹁躚。感受到這金粉繁華的盛景並身處其中,真是人生至極的自在享受啊,連喝幾口酒,不知不覺暫且忘記了自己的煩心事。

不過少了點什麼,再一想沒有美人佐酒,豈不是個大缺憾。趙良禮自號賞花山人,不會如此道學正經罷?怎麼也得該叫三四個陪酒作樂來。

然而,李佑還是以小人之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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