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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擺著的一盆石榴花,揉著手裡的帕子,道:“不光是我,是底下丫頭婆子媳婦們都這麼想呢!怪道寶姑娘平素不愛花兒粉兒,偏就愛兩樣。”
琳琅不解,問道:“哪兩樣?”
玉釧兒抿嘴一笑,道:“一個是藏在衣襟裡卻人人皆知的金鎖,一個是娘娘才賞的和寶玉一樣的紅麝香珠串子。倘或真不愛富貴閒妝,怎麼偏就戴這兩樣?可見都是和寶玉有關的才戴。不過說實話,我們也願意寶姑娘嫁給寶玉呢,好歹比璉二奶奶厚道些。”鳳姐為人,已是人人暗恨在心,誰不盼著寶二奶奶將她拉下馬來。
琳琅嘆道:“他們愛怎麼便怎麼,你們何必在下頭跟嚼舌頭根子?橫豎和你們無關。”
玉釧兒又是一笑,道:“自從林姑娘家去,如今又定了親,二三年沒來了,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只有寶姑娘一人了?不過吃飯時說些閒話罷了。”
一時又道:“我得趕緊回去了,怕這會子老太太奶奶姑娘們已經到玉虛觀了。”
琳琅笑問道:“你見天兒地能出門,還湊這份熱鬧?”
玉釧兒道:“我哪裡能有這份閒心?太太昨兒說身上不好,二則預備娘娘打發人來,就不去了。我們跟著太太,自然也去不得,只是那些姐妹們哪有不去的?人都走了,我好歹在家裡服侍太太,說不得倒清淨些。”
琳琅忽的想起金釧兒之事便在眼前,遂笑道:“既雲清淨二字,且遠著些寶玉,豈不好?”
玉釧兒噯了一聲,道:“遠著?哼,鳳凰兒似的,誰敢遠著他?若正經遠著了,太太又說我們不眼裡沒有寶玉。我們又不是鴛鴦,太太也無話可說。”
琳琅提醒道:“太太最恨丫頭狐媚子霸道地勾引寶玉,好歹你們規矩些,也告訴你姐姐。”
玉釧兒不解,點頭應了。
琳琅暗暗一嘆,方送她出去,回身又命人快快收拾了豬羊香燭茶銀之類的東西,好預備榮國府在玉虛觀打平安醮時送禮。
玉釧兒回到榮國府時,門前車輛紛紛,烏壓壓佔了一街,浩浩蕩蕩還沒走完,前頭賈母已經到了玉虛觀前,全副執事擺開,鐘鳴鼓響,早有張道士率著眾道士在路旁迎接。
進了玉虛觀,鳳姐趕上前來扶著賈母,偏一個小道士衝撞了她,立即給了一記耳光。賈母心善,啐了鳳姐一口道:“小孩子家家的,有個過失也算不得什麼,你這麼打他,他自小嬌生慣養的,家裡就不心疼?這可是神仙之地!”一面說,一面命賈珍帶他下去拿果子吃。
後面鴛鴦等人急忙趕了上來,賈母方帶著人一層一層瞻拜觀賞,張道士親自相陪,說些名勝事蹟,因果報應,神話傳說等等。
行得累了,才到鐘樓落座,便有琳琅打發人送禮來。
賈母見到了,忙道:“她自己在家,也寂寞,接她來頑兩日。”
鳳姐忙打發車轎去接。
不久,琳琅便來了,請了安,方落座,正要說話,便見張道士進來請安,賈母笑道:“老神仙,別跟我弄這些虛禮,當不起。”
張道士笑道:“如何當不起?老太太萬福萬壽,我也跟著沾光罷了。”又問寶玉。
賈母笑道:“他生得弱,不大出門。”一時又叫寶玉。
見到寶玉,張道士忙抱住問好,又連聲誇讚,向賈母道:“我瞧著哥兒的模樣身段,言談舉止,竟和當日國公爺一個稿子出來似的。”說著不禁落下淚來。
賈母聽了,也不由得滿臉淚痕,道:“正是呢,我養這些兒子孫子,也沒一個像他爺爺的,只有這玉兒像他爺爺。”
聽到此處,琳琅驀地了悟,賈母疼寶玉,一則是銜玉而誕,二則便是肖似賈代善罷?
正想著,只聽張道士又道:“前兒在一個人家裡見到一位小姐,今年十五歲了,生得倒也好個模樣兒。我想著哥兒也該尋親事了。若說這小姐模樣,聰明智慧,根基家當,倒也配得過,只不知道老太太怎麼樣,小道未敢造次。等請了老太太示下,才敢向人家去說。”
賈母聽了,淡淡一笑,道:“上回有個和尚說了,這孩子命裡不該早娶,等大一些再說罷!你如今倒可先為我家二丫頭打聽著,她如今都十五歲了,耽擱不起。前兒我們大太太還託著楊家這孩子留心著呢!”說著指了指琳琅。
琳琅素知這張道士身份,也不敢自視甚高,忙起身福了福身子,口呼老神仙。
張道士一怔,深深看了琳琅一眼,眼中劃過一絲驚訝,不覺笑道:“這位奶奶倒是好面相,相由心生,奶奶一輩子積德行善,又一生夫貴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