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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把剛才與李弘之間的談話,對母后說的過於直白了一些。
“我雖然不知道李弘是如何知曉、斷定的,但一旦李弘認定了,這事情**不離十也就與他預言的相差不遠了。這麼些年來,你可曾發現,李弘那些遠見、決策可有出現過失誤?即便是袁天罡、李淳風在世,也沒有李弘多年來如此篤定判定過那麼多的事情。所以啊……你也不必替李弘請罪,本宮跟你父皇多年,這些日子本宮對你父皇的身體也是清楚明瞭一些的,大限將至……但願弘兒的如此孝心,能夠讓陛下不留下遺憾吧。”武媚說著說著便不由自主的望了望身後,雖然她們二人如今離李治入睡的地方,中間還隔著很遠,但在武媚的感覺上,彷彿李治就沉睡在她的身後,靜靜地聽著她與兒媳婦的對話。
“母后,兒臣的本意並非是……。”上官婉兒看著武媚那落寞傷感的神情,又一次行禮道。原本還想再說一些寬慰的話語,但看到武媚擺手示意後,只能是把接下來的話語又咽了回去。
“他的事情多,想要把一些功績記在陛下一輩子的成就上是其孝心,但也就像是他所說的,歷史總是由後來人書寫、評判,是非功過又何必在意,身後名不過是一紙虛名罷了,你下去吧,一會兒有什麼話,我會親自跟他說的。”武媚勉強向上官婉兒擠出一個慈祥的笑意說道。
這些日子雖然他們一直都是悠哉悠哉的行走在長安前往洛陽的路上,即便是一日也走不了多少里路,但如此遠離城市近兩個月的旅程,也讓武媚身心略帶疲態。
特別是一回到洛陽宮後,李治的眩暈症便發作,同時也給她的精神帶來了很大的壓力,這讓她即便是想要與他人傾訴心中頗多的無奈跟感概,一時之間,在感情上除了李弘外,武媚不覺得其他人能夠代替李弘。
畢竟,不管是從情感的角度上,還是從彼此瞭解的角度,或者是相知的角度上,武媚一直都認為,李弘才是那個最懂自己的兒子,而且也是最瞭解自己內心世界的人,即便是李治,有時候在一些事情上,也沒有向李弘那般瞭解自己。
想到此處,已經走入暮年的武媚,不由自主的開始在上官婉兒離開後,獨自坐在窗前,痴痴的望著眼前的薰香,陷入到了回憶當中。
自從李弘出生到現在,這個最初最讓自己操心、擔憂的兒子,最終還是成為了一國之君,成了大唐的皇帝。
可在這幾十年的過程中,自己這個大兒子跟自己的關係,即是母子關係,而且也又有一種像是知己一樣的亦師亦友的關係,甚至上一次在長安興慶宮的深談,李弘都能夠敏銳的察覺到,自己對於青史留名的態度與不屑一顧。
這讓她有時候不得不懷疑,自己當年十月懷胎到底是給自己跟李治生了個兒子,還是自己把自己肚子裡的一條蛔蟲給生出來了,要不然這個兔崽子怎麼就能夠如此的懂自己呢!
任憑武媚望著那薰香出神、思緒漫飛,她也不會想到,李弘當日在興慶宮的後花園內與她長談時,能夠敏銳的察覺到她對青史留名的態度,完全是因為歷史原有的軌跡上,她那一塊著名的無字碑鬧的。
雖然當日裡母子兩人並沒有把這件事情談的很透徹,但因為李治眼瞅著身體越來越差,大限將至的形式下,讓母子兩人在談論起李治時,不免會說起如果她大限已至後,是否會在意史冊上對於她的記載跟後人的評論。
武媚苦思冥想,也沒有發現自己哪一句話真正的暴露了自己內心深處最為真實的想法,但那兔崽子到底是憑藉著自己話語裡的哪些字眼,就一下子戳中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所思所想呢?
下意識搖頭苦思的武媚,依然是呆呆的望著那桌案上的薰香,對於宮殿內漸漸亮起來的火光也是毫無所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漫無目的的飄飛著自己各種各樣的思緒。
李弘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前來探望李治,也並沒有在洛陽宮掌燈後便出現在了興慶宮的貞觀殿內,此時,依然在自己的宮殿內,等候著精衛以及洛陽府尹李昭徳的資訊。
白純前往了劍南道,取去當初李淳風、袁天罡留下給自己的東西,李昭徳在忙碌了一天後,在徹底登記造冊了今日冒死直諫的所有人的身份後,正急急忙忙的,連晚飯都顧不上吃的往皇宮裡頭趕。
陛下很少來洛陽,來洛陽的次數比起太上皇與皇太后的次數,簡直是少之又少,甚至是一年都來不了一次,但每一次過來,洛陽總是會在陛下的嚴究下,發生或大或小的朝堂動盪,而這一次,顯然是比前幾年要更加嚴重了很多。
就像是前兩年的荒災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