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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與從前地日子並無兩樣。直到阿娣提出請辭,原因是她在城衛隊當差的新婚丈夫被砍成重傷,成為又一名受害地低階軍官,淑寧才開始覺得,危機其實離自己很近,天地會地所作所為已不再僅僅是傳聞了。
他們不知有多少人,也不知來歷年紀、高矮胖瘦,整日在城中神出鬼沒,這裡放把火,那裡砍個人,東邊偷鉅款,西邊放囚犯。衙役與軍隊在城中亂竄,到處搜尋,卻連他們的尾巴都沒綴上。市井間地說書先生把這些人形容成高來高去的神秘高手,有八丈高,四尺寬,青面獠牙,力大無窮,早已超脫了人類的範疇,往超人類方向發展了。
前來探望舊僱主的阿銀,繪聲繪色地向佟氏、小劉氏和淑寧講述坊間的流言,把佟氏母女都笑了個半死,小劉氏笑倒在榻上,幾乎喘不過氣來了。
不過官府的人一直沒法找到天地會的人藏匿的地方,人人都覺得臉上無光。巡撫衙門的人指責是將軍府的人拖了後腿,妨礙他們抓人,又說將軍大人只顧著養戲子聽戲作樂,根本無心公事;將軍府的人則怪罪巡撫衙門反應遲鈍,疏於職守,巡撫大人只會爭權奪利,毫無公心。兩邊都不肯承認自己有責任,脆弱的盟友關係旋即宣告破裂,又再開始了互相爭鬥的日子。
而最後成為他們替罪羊的,卻還是廣州知府衙門,不但梁知府被罵得狗血淋頭,同知張保和蘇通判也受了遷怒,三人都覺得委屈,分別坐在家中生悶氣。
淑寧知道父親在衙門受了氣,連晚飯都沒吃,便親自下廚做了他平日最愛吃的小菜和雞湯沙河粉,端到書房門口,見母親佟氏正在勸慰父親,她站住腳,打了招呼,才走進書房。
佟氏見女兒送來吃食,忙洗了手來布筷,勸丈夫吃一些。母女倆勸了好一會兒,張保才勉強接過筷子,吃了幾口粉,佟氏又夾菜給他。淑寧見狀,便悄悄迴避。
她轉身剛走了幾步,忽然起了一陣風,眼前閃過幾個黑影,帶起數道銀光。
八十三、刀光
淑寧嚇了一跳,連忙後退,靠在旁邊的書架上,方才定睛一看,卻是幾個穿著黑色夜行衣拿著刀的蒙面男子,當中只有一人穿著深色長袍,臉上鬆鬆蒙著塊帕子,顯得格外顯眼。
這些是什麼人?!
佟氏尖叫一聲,緊緊抓住丈夫的手臂。張保站起身,顫聲問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一個眉毛很粗的男子持刀向張保走了兩步,狠狠地道:“看來你也是個官,爺爺正好拿你報仇!”說罷就一刀砍向張保。
佟氏又尖叫一聲,便要上前擋刀,卻被張保死死拉住,甩到身後。他同時抬手掀了桌上的托盤,那男子被澆了一身熱湯粉,更是火冒三丈,抬腳踢了張保一個心窩子。張保被他踢倒在地,正好壓住佟氏。淑寧咬著牙,害怕地抵著身後的書架,看到那男人又要抬刀砍向父親,差點要大喊起來,卻聽到屋子後面傳來一陣小孩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響亮。
是賢寧!
那男人聽到哭聲停止了動作,然後旁邊有人說道:“糟了,被人聽到,會洩漏我們的行蹤的。”站在他們中間的一個看樣子是領頭的人聞言皺了皺眉頭。那粗眉男子哼了一聲,提刀便要往書房外走去。
淑寧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一步上去抱住他的腿,大聲喊道:“我弟弟還不滿三歲,你們連他也不放過,不是太喪心病狂了麼?!”
那男子要掙開淑寧,見她死死抱住不放,便發狠一甩刀子。淑寧只覺得右臂一涼。然後便在佟氏的尖叫聲中被那人的動作帶著摔到牆角,背後狠狠地撞上圍牆,手臂火辣辣地痛。
她知道自己受傷了。緊緊抓住右臂,死死地盯著那些人。張保咳了幾聲。忍痛說道:“小女還是孩子,請手下留情。”
那領頭的人卻對淑寧道:“小姑娘,我們天地會不是喪心病狂的人,我們是在替天行道。”
淑寧強忍著手臂上地疼痛,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一股恨意從心底深處升上來。她冷聲道:“你們在廣州城裡殺人放火,燒殺搶掠,還不算喪心病狂麼?你們放著那些高官顯宦不管,卻去殺害那些小官小吏,這幾日城裡多了多少孤兒寡母,你們倒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那粗眉男子道:“你懂什麼?!我們殺的都是清廷的走狗,他們只會禍害百姓,我們是在為民除害!”
淑寧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地膽氣,不顧父母的眼色。駁斥道:“如果是為民除害,你們來我家做什麼?附近十里八鄉,誰不知道我父親是好官。你們又憑什麼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