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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布塗上糨糊在板上拼湊成整曬乾,作鞋面襯裡用)褙門布(方法和前者同,但比前者厚,是鞋底的墊襯)納鞋底做鞋子了。
那個時候市面上雖然也有鞋莊,但社會對新婦的要求是送夫家的鞋子必須是自己親手做的,所以這就苦了婉如,大大小小的這三十幾雙鞋子,每雙鞋子的底都要用手一針針納好,然後做好鞋面,最後再一針一線將鞋底和鞋面合好,其功夫之深之巨之久遠,想想都讓現代人不寒而粟。如此看來,在現代做女人還是比較幸福的,至少在出嫁前不必吭吃吭吃地納鞋底。
聽到大師姐的喚聲,榮明收回遠眺的目光,輕快地答應了一聲,站起來轉身看著剛進屋的婉如師姐,只覺眼前一亮,只見師姐的一頭烏髮紮成兩隻抓髻,抓髻上纏著粉紅的綢帶,綢帶的下端垂落在蝤蠐頸上,著一件窄袖無領長及腳踝的右衽青底小白花舊棉袍,腳上一雙同樣花色的蚌殼頭棉鞋,十四歲的任婉如已長成了一個膚若凝脂氣若幽蘭削肩細腰婷婷玉立的美女,連這屋內似乎也因了她的到來而亮堂了許多。
榮明知道這棉袍是師母的,這一年大師姐象春天的新竹般往上竄,去年的棉袍早就穿不上剩給妹妹穿了,師母又捨不得化錢給她做件新的,於是就把自己這件七成新的棉袍給她穿了,這舊棉袍穿在師姐身上雖然略嫌肥大,但仍掩不住她嬌好的身材,身上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照凹。
“傻看什麼呢?吃飯了啦!”婉如嗔怪地斜睨了傻楞楞看著她的榮明一眼,過來拉著他的手看了看,“喔喲,這手怎麼黑得象只雞腳爪啦?快跟我去廚房裡洗洗吧。”
榮明這才清醒過來,他舉起兩隻手一看,手指上竟然不知什麼時候沾滿了墨漬,也不覺啞然失笑。肯定是剛才磨墨時沾上去的呢。
跟著師姐出門走到堂裡,看到對面西屋裡還有聲音,榮明猜想裡面應該還有初成班的學生沒走。此時天已經有些黑下來了,堂屋裡的孔子像看起來也有些模糊不是很清晰,像前的香爐裡已續上了點燃的香,在漸漸暗下來的光影裡發出三點時亮時暗的紅點。
“阿爸,吃飯哩!”婉如柔柔地衝西屋叫了一聲,沒有過去,她知道這個時候西屋還有人,明還有學生沒有完成作業而被留下來了,這種時候也是阿爸心情最差的時候,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果然沒有聽到西屋的任何回應,婉如凝神側耳聽了一下,吐了吐舌頭,拉著榮明正想離開,從裡面忽然傳來了“啪啪”地竹尺抽在肉上的響聲和低低的呼痛聲,估計那個學生正在挨戒尺。
榮明此時的手已經不太痛了,想到屋裡不知是誰正在受罰,他沒來由地忽然咧嘴笑了笑,那笑怎麼看都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心情似乎也一下子好了許多。
“呃,你笑什麼?”婉如突然問,抓著榮明的手緊了緊。
“沒……沒什麼……”榮明沒想到光線這麼暗師姐竟然還是發現了他剛才一瞬間的表情,不由有些慌了,忙一口否認。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這句孔聖人的話榮明可要記住了。”婉如似笑非笑地低頭對他。
“是,知道了……”榮明小聲應道,覺得身上有些燥熱,這個師姐真的太厲害了,好象能看到他心裡去。
任家的廚房在後面臨河處,這樣既可以方便洗濯也可方便取水應用。
廚房朝向東面,東北面靠牆砌了一口兩眼灶,灶邊剩下的豆箕柴攏在一邊;灶邊置一口有蓋大水缸,水缸旁邊放了一隻木桶;灶頭南面放著一隻木頭打造的菜櫃,上下兩層,上層是兩扇鏤空蝴蝶門,裡面三層擱板,下層是實心木板門。中間放著一張八仙桌上,上面四碗菜,三菜一湯,一碗肉丁炒豆腐乾,一碗炒青菜,一碗生拌豆腐,還有一碗是鹹菜豆瓣湯。桌子一面靠牆,其它三面各有一條長凳。
榮明在先生家裡吃過好幾次飯,知道這幾樣菜是先生家飯桌上常見的,雖然比自家的菜要差了些,但師母的廚藝很好,所以他每次都比在家時要多吃一碗飯。
那時塾館先生的待遇並不高,因為朝廷對私塾一向不予撥款支援。所以私塾先生一家子的生計僅靠學子的館鈿金維持。
學生的館金鈿,在年初家長送學生進館填寫關書時就給付了,有分期付的,也有一次性付的,給付多少視先生的學識高低、有無功名、教學質量和學中的學生家長反映好壞而定,象任先生這樣的,啟蒙班蒙童的館金鈿是五百文錢,初成班的學生館金鈿是八百文,摺合成白銀的話,任先生的年薪大約為五、六兩銀子,再摺合成人民幣的話,大約是二千七百多元,象魯榮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