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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這樣回答:“小生此生只娶貌醜無鹽女,姑娘劃花了臉再來吧。”
她便想,這人好薄寡的一張嘴!然而撫上自己疤痕累累的臉,她卻笑了:“小女子容貌已毀,正符合公子要求。”
他又道:“不,我要娶的是原本貌美如花,為了嫁我特地毀面的女子。”
那時她不知他此話為何意,只以為他心情不好,與她找茬。便衝上前擰他的耳朵,對他一通威逼與利誘。後來他便妥協,說自己名喚‘白隨意’。
想來,那時他正為情所傷,才會對女子刻薄寡恩吧?可笑她竟沒看清楚,還傻顛顛地湊上前,心懷幼稚的幻想。
如果,如果她當時猜想到他心中那樣深地刻著一個女子,還會不會招惹他?
“尤其這姓白的居然不吱一聲就偷偷走掉,更是可氣!”文槿沒察覺到她的出神,巴拉巴拉越說越氣,抬掌狠狠拍在桌面上:“嗷——好痛!”
田伯棠無奈地握過她的手,放在手心輕輕揉捏,輕聲道:“小舒,你認定他了是不是?”
“嗯?”文舒驚地抬起頭來,迷茫片刻,狠狠搖搖頭:“沒有,我沒有認定他!嗯,不論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臉治好。”
是的,先把臉治好。到那時,她再不必頂著一張可怖的面孔招搖過市。到那時,她又有了追尋真愛的資本。
*
“啪——”
“駕——”
平坦官道上,馬蹄聲陣陣,籲喝聲不停。一輛雙馬齊驅的寬大馬車飛速前行,留下兩行揚至半空的黃土。
這輛馬車與平常馬車並無甚差別,一樣樸素無華的車廂壁,一樣灰蓬蓬的車轅,一樣身著粗布麻衣、頭戴半舊斗笠的車伕。
車伕手中執了一截細長的馬鞭。隨著他手腕晃動,馬鞭一圈又一圈地延展開去。鞭稍一卷又一卷,掠過這匹馬兒,又勾到那匹馬兒,動作嫻熟又充滿了技巧。
“阿離哥哥,你渴不渴?蓮兒給你倒水喝。”車廂內,一隻白皙纖巧的手掌舉著一隻精緻的翠玉杯子,湊到一張優美薄唇前。
回應她的是一隻更加白皙的手掌。那隻手掌摳在她腕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微一用力,便無視了那杯濃郁的香茗,將其遠遠推開。
“阿離哥哥?你半天沒喝水了,這樣不行!”柔軟纖巧的小手不放棄,執拗地握了杯子,又湊去那張誘惑力十足的薄唇前面。
“不渴。”薄唇微動,再度推開那柔軟的小手。這一次,堅決了許多。
小手的主人嘟起嘴巴,揉著被捏痛的手腕,嘟噥一聲,氣悶地坐回原處。盯著桌上擺設的濃香的茶水,珍貴的杯盞,精緻的點心,以及桌腳下墊著的厚厚的毛毯,眼珠一轉,又骨碌碌轉起來——她就知道,她的阿離哥哥最疼她!
那天晚上,她睡得正熟,忽然嘴巴被人捂住,耳畔響起一聲熟悉的聲音:“是我。”她當時驚得不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隨後又聽到一句更加震驚的話:“穿好衣服,跟我下山。”
山下,兩隻健壯的馬兒輕抬蹄子,偶爾低鳴兩聲。
“上馬。”他說。
“嗯。”她重重點頭。
阿離哥哥要帶她走喲?
夜半前行,他肯定沒跟文舒那醜婆娘打招呼喲?
嘖,甚好!
看來,應是京中有事。只不知,是景安殿下喚他,還是景康殿下詐他?唔,沒關係啦,哪個都好,反正他拋下了文舒,卻帶走了她,嘻!
她只得意了一天,便哭喪著臉:“阿離哥哥,能不能換馬車?”
“不能。”他回答得很冷酷。
“人家知道坐馬車很慢,可是,阿離哥哥,人家的大腿都磨破了!”
“……”他沉默一會兒,緩慢道:“那我先走,你慢慢跟著罷!”
“阿離哥哥——”他怎麼能這樣對她?!他不能這樣對她!!她惱得不行,揪著他的袖子晃道:“阿離哥哥,我,我騎馬。”
不出她所料,他果然捨不得讓她吃苦。第二天一早,兩匹馬兒身後多了一輛馬車。外表樸素,內中奢華。
“烏鵲,黑鴉有沒有信件傳來?”車中的冷酷美男,毫無懸念,正是帶了流蓮“私奔”的白隨意。
他口中的烏鵲,正是粗布麻衣、頭戴破笠的車伕。
黑鴉?信件?烏鵲渾身一顫,手中鞭子登時失了準頭,掠過另一匹馬兒時,沒有抽到屁股尖上,而是刺到了菊花中央:“額嗷——”
馬兒嘶鳴一聲,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