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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灑下昏黃的光,夜間的街市比白天還要熱鬧。蕪湖這個皖中巨埠,商民也算是見多識廣。雖然蕪湖城頭的旗幟換了,龍旗換做十八星旗,但是衙門的官、巡視街面的衙役還是原先的那些人,只是把辮子給剪了而已。唯一出乎這些商人意料的是,革命黨並沒有大規模的派捐派餉,反而是廢除了不少大清朝廷和地方官府留下的苛捐雜稅。
傳說中,革命黨都是紅眉毛綠眼睛,每當打下城池之後,先燒殺三日才封刀安民,而蕪湖街頭就聽見一聲槍響,這些革命黨的軍人不但不殺人放火,還每天搶著幫老百姓幹活。只是幹完活,忝著臉就要讓商戶給寫證明。
既然革命黨不是殺人放火、生吃活人的妖怪,那也沒什麼好怕的了,商人逐什一之利,開張做買**什麼都重要。蕪湖百姓,平靜的接受了城頭易幟的現實。
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柴東亮心事滿懷,又有些鬱悶,隨手一鞭抽在路邊的楊樹上,鞭梢卷下一大塊樹皮。
也難怪他生氣,昨天擺了個鴻門宴,而且殺了武庫的委員方守仁當做下酒菜,結果殺雞給猴子看,猴子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今天還大模大樣的派人給自己下帖子,請自己去赴宴!
難道這廝也打算給自己擺一場鴻門宴嗎?
說實話,柴東亮對那個叫吳錦堂的年輕還是頗有好感的。在一群靠著巴結官場大佬內外聯手,對百姓敲骨吸髓發財的鹽商、當商中間,吳家是個異數。家主吳興周出身貧寒,十三歲到錢莊當學徒,靠著勤謹有眼力升任賬房、襄理,然後開了自己的廣貨店。
這倒也罷了,五年前,他籌集巨資在蕪湖搞了“明遠電燈有限公司”,搞起了民族工業,這就讓柴東亮有些肅然起敬了。
要知道,在這個時候,有錢人要麼在鄉下買地收租,要麼是在城裡買房子吃瓦片,願意投資工業的那是鳳毛麟角!
吳家其實在蕪湖算不得了不起的富戶,那些鹽商們哪個都比他家有錢的多,但是吳家積德行善之家,修橋補路、賑濟災民,幾十年來,吳興周雖未積累起鉅萬傢俬,卻在商界有了赫赫名聲,蕪湖商賈均以他的馬首是瞻。
吳家不配合,蕪湖的富商們就不會開啟錢袋子支援軍諮府,這令柴東亮頭疼不已,難道真的要學李自成進北京?把富戶挨個抓起來,嚴刑拷打逼他們交錢?
如果那樣做的話,恐怕自己這個軍諮府的命運,也就像李闖的大順朝廷,沒幾天的蹦躂!
鄺海山、陸凱兩匹馬跟隨在他身後,陸凱兩隻眼睛圍著街邊不停的掃視。
鄺海山瞪了他一眼:“瞎看什麼呢!”
陸凱嬉皮笑臉的道:“走在書院街,自然是看婊子了···海山哥,咱們大帥今天火氣大,我看有沒有瞧著順眼的,給大帥物色一個敗敗火!”
鄺海山啐了一口,被他氣的忍俊不住,笑罵道:“胡說什麼呢···今後不要叫大帥了,要叫團長!咱們現在是安徽革命軍蕪湖團,要叫團長!”
陸凱被鄺海山罵習慣了,也不在意,笑著道:“咱們團長還是心軟,要是依了我,直接把那些摳腚眼唆指頭的奸商,全部抓起來,每天十八般武藝的招呼著,不信他們不掏錢!”
“你們倆說什麼呢?”師爺高銘從後面趕了上來。不過他不是騎馬,而是騎了一匹大青走騾。
“沒說什麼!”陸凱急忙掩飾。
高師爺抽抽鼻子,笑罵道:“小兔崽子,敢拿團長開涮,小心挨軍棍!”說罷,一催騾子,追了上去。
陸凱一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高銘參加過當年的嶽王會,而且是首腦人物之一,發動了多次的反清起義,算是革命老前輩了!徐錫麟刺殺安徽巡撫、慶王爺的女婿恩銘,熊成基策動安慶馬炮營攻打巡撫衙門,嶽王會都是首當其衝的,而高銘也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陸凱的性格雖然跳脫瀟灑,但是對高銘這樣的革命老前輩還是充滿敬意。
“高師爺,你去哪兒了?剛才找你半天!”柴東亮見高師爺的長衫下襬有些泥點子,臉上還有些風霜之色,忙問道。
高銘笑道:“東翁是否還在為軍餉的事情煩惱?”
柴東亮一聽,急忙豎起耳朵道:“是啊!莫非老夫子有辦法了?弄到錢了?”
高銘笑道:“我又不會屙金溺銀··但是···!”
“不過什麼!”
柴東亮豎著耳朵,等著他後面要說的“但是”二字!這些幕僚、智囊們都會這一套,各個裝的二五八萬似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