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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下意識地握緊解信誠冰涼的手,解信誠低下頭看向程希:“累了嗎,希希,要不舅舅抱你一會兒吧。”說著,就想蹲下來,卻不料後面的人捱得太近,根本蹲不下來。
“不,不用。舅舅,給你。”程希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白色手帕,是昨天做白色胸花時剩下的布,被程希鎖了邊,做成了手帕。
解信誠流過淚的臉被凍得通紅,臉上是強做的堅強。看了眼程希和她手中的手帕,想笑一笑,發現臉完全僵了。接過手帕,擦了把臉,寒風吹過溼潤的臉有種刺痛的感覺,但此時的解信誠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面。他想把手帕遞給馬先生,才發現白色手帕上已經是黃一片黑一片了,不由手一頓。
程希一看這情景,差點想笑,可惜這樣的場合她根本笑不出來。又摸了一塊同樣的白色手帕,拽了指馬先生的衣角,遞了過去。
等馬先生低下頭看她時,程希才發現,馬先生雖然面有悽色,卻並沒有流淚,甚至還露出一絲讓程希不太懂的堅毅表情。以前的馬先生除了嚴肅就是淡然,很少有別的表情,這種堅毅更象是戰士,而不是儒雅的馬先生。程希愣了愣,手並沒有收回去。
馬先生看了看那塊白手帕,還有遞過來白手帕的小小程希,頓了一下,眼神微微放柔,接過手帕,並牽住了程希的手,一直到回家都沒有放開。手帕也沒有再還給程希。
程希在人群中看見了林強一家,只是林強現在既要攙著林奶奶,又要顧著哭得傷心的林立新,完全沒發現程希他們。當然,這個場合裡,除了程希,沒有誰有心思東張西望。
程希沒有看見武振邦和老葉。按說,他們要來的話,必然會出現在這個路口的。看遍了也沒看見他們,只能說,他們要不沒有來,要不就是另有途徑。程希個人傾向於後一種情況。
陽光在天邊形成了一小片金紅色,天色漸漸發發暗發青的時候,靈車遠遠地,慢慢地駛了過來。感受到騷動,程希一手牽著一個,往前擠了擠,終於在前面大人們的腿縫間能看見過來的靈車隊了。前面開路的是黑色的紅旗轎車,一看就是仿舊蘇聯的車款,雖然笨,卻不失莊重。靈車在程希看來倒象是公交車,只是在車頭前掛了黑色的幔布,還有一大團黑色的布花朵。
遠遠地看見靈車,或者是聽見靈車的訊息的人都開始哭了。剛才沒哭的現在也哭了,剛才哭了的,現在哭得更大聲。一時間,鋪天蓋地悽風冷雨的感覺,讓程希打了個哆嗦。各式的眼睛,流著同樣的淚,程希莫名地,心頭一酸,眼眶一紅,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不想哭的,可是集體的悲傷太有力量,程希抵抗不了。這一哭就停不下來。靈車過去,人們還是不願離去,遠遠地看著已經不見蹤影的長安街的盡頭,有一個人突然哇的一聲象孩子一樣大哭起來。這一下,引發了更多人放棄似地大哭。
哭聲象潮水般地湧起,把程希淹沒了。一直到最後,大家終於發洩得差不多了,有人終於慢慢往回走,人群慢慢散去的時候,程希還在抽泣個不停。雖然已經沒有了眼淚,還是象打嗝似地,一抽一抽地讓她不得安生。
解信誠從未見過這樣脆弱的程希,眼睛也是紅的,臉蛋也是紅的,嘴唇也是紅的,整個人紅通通的,簡直象個嬰兒。不由大為緊張,連自己的悲痛都忘卻了幾分。摟起她,輕輕拍她的背,嘴裡說著一些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話,哄著程希。
站了半天的程希,被這麼輕柔的氣氛包圍著,不由自主地,趴在解信誠的肩頭睡著了。此時臉上還帶著淚,身體不時地抽一下。所以,她沒有跟馬先生告別,沒有在走進茶葉衚衕時看見,大雜院門口有一輛車,車上下來了三個人。一個老葉,一個武振邦,還有一個比武振邦大一些的少年。
少年看見解信誠和他懷裡的程希,腳步微微頓了頓,特地看了眼又是鼻涕又是眼淚,哭著睡著的程希,表情微抽地看了眼武振邦,沒再多看程希一眼,跟著老葉進了院子。
第二天,程希早早地就醒了。因為在自己家裡,很隨意地進了莊園,把莊園打整了一番,又拿出幾串葡萄,擠成葡萄汁,用罐子裝著拿了出來。記得解信誠最愛葡萄。他已經好幾天茶飯不思了,再不補補,又得瘦回初見時的模樣了。
解信誠醒來就看見程希正在火爐旁邊沿著鍋邊轉著勺,一聞味,很香的皮蛋瘦肉粥。不由打底裡暖起來,笑開來。
“舅舅,醒了?”程希轉過頭:“還難受嗎?”
“看見希希就感覺好受多了。”解信誠向程希招招手:“來,希希,收舅舅進莊園,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