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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此時的玉枳王子,早已經候在宮門,只待尉遲晞到了,便有侍從跑過去宣,這邊三位皇子也都帶著各自的儀仗站在殿前。
遠遠地就看到抹白色的身影走上玉階,卻不知為何,沒有踩在紅毯之上,而是走在側面的素白御道上。他半個隨從都沒帶,就那麼小小的人獨自走上前來,一步步都走得極穩。雪白御道沒有湮滅他的一襲白衣,卻似乎被映襯得更加耀眼。走得近前秦亦看清,不過還是個跟尉遲晞年歲相仿的孩子,身量卻異常單薄,似乎都能隨著風被吹走般。
在秦亦的印象中,十來歲的孩子是絕對不能穿白衣服的,因為某人每次都滾成泥猴一般地回來,讓她做完功課後還要累死累活的搓洗衣服。但是眼前的男孩兒卻把一襲白衣穿得煞是好看,雪白挺括的衣襟上繡著繁複的銀色花紋,襯著他尖削的臉龐和上挑的桃花眼,竟是讓人分不出性別的美。
尉遲昀突然一笑,語氣輕薄地說:“男生女相,非妖即禍。”
隨後便都是繁瑣的禮儀,秦亦在問過之後才明白,原來那紅毯,並不是那孩子能夠有資格走的,鋪紅毯的目的,是為了讓他走在一側不會逾矩。尉遲晞語氣帶著自豪地說:“從父皇即位以來,已經沒有異邦能有資格踏上紅毯,他們來朝貢便只能走在兩側。”
但是在秦亦看來,這對那孩子卻是一種侮辱,不知道他的心裡,會不會裝著怨憤。整天的儀式便在她的嗟嘆中度過,唯一留在她心裡的,便只有那個白衣的孤單身影,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故作堅強。
但是當時,她很快便把這件事拋諸腦後,因為平日裡過了戌時便捱上枕頭睡著的尉遲晞,破天荒地失眠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竟直到子夜都還眨巴著眼睛對秦亦說:“再講個故事吧。”
知道他是對西蘿之行心下惶然,卻死撐著不肯說,秦亦輕嘆一聲坐到他床前的踏腳上,伸手輕拍他的身子道:“殿下快些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尉遲晞卻眼中泛起水霧,大眼睛氤氳的一如秦亦初次見他時,輕聲說:“秦亦,你的眼睛,讓我想到母親。”他沒有說母妃,秦亦也還沒傻得覺得他說的是惠妃娘娘,但是,他的母妃不是在他出生便撒手人寰,他又如何見得。
“在我夢裡,母親的眼睛就是這樣,黑亮中帶著溫柔,卻又時常有一絲無奈和寵溺的。”尉遲晞扯住她的衣袖又說。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裡竟能看出這許多的情緒,但是秦亦卻還是被他忽然顯露的依賴打動,沒轍地說:“小的給殿下唱首歌吧,聽著歌就睡著了。”
尉遲晞的眼睛閃閃發亮地看著秦亦:“你會唱歌?”
“恩,是小的時候聽來的。”
“是你娘唱給你聽的吧?”尉遲晞眼中泛起絲複雜的情緒,既覺得羨慕,又似乎怕觸痛秦亦。
秦亦輕輕一笑,搖頭說:“不是,小的從小就沒見過孃的樣子,是從別人那邊聽來的,覺得好聽便記住了。你乖乖的閉上眼睛,我唱給你聽。”困得有些恍惚間,她竟似乎把眼前的人,當做了那個扯著她叫姐姐的,脫口而出的話卻讓尉遲晞真的乖乖地閉上眼睛,她便輕拍著唱起兒歌,一首唱完見他沒有聲響,還道是已經睡了,便輕輕起身替他掖掖被角,不料卻發現他正把臉埋在被子裡偷笑。
見被發現,尉遲晞強忍著笑問:“你這是哪裡聽來的歌,詞倒是還行,調子怎生這麼難聽?”
秦亦這才想起,這裡不是21世紀,不是浙江杭州,不是自己那個五十幾平米的舊房子,而眼前之人,也不是那個糯糯地喊她姐姐的孩子。她自嘲地笑笑說:“多年前聽來的,早都記不清楚,唱一次一個樣。”
好不容易把尉遲晞哄得睡著,秦亦躺在自己屋內的炕上卻覺得毫無睏意,直到窗外有些泛白才迷迷糊糊入睡,卻又墜入那個已經幾個月沒有到來的夢中。
這次的夢境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真實,真實的讓她似乎都能感受到吹在臉上的風,並不是南方悶熱潮溼的感覺,而是乾燥中夾雜著風沙。勾簷畫柱、廊亭迴環,猛地一看分明就是相府的園子,但是細看卻還是有些許差別,這裡比相府嶄新,比相府精緻,還種了跟相府不一樣的花。
四下無人,她就沿著自己平日裡往書房去的路,信步走著,遙遙的有什麼聲音傳來,細聽竟似馬嘶人沸。朝著聲音處尋去,遠遠看見一個身著青衫的背影,也是她在夢裡見慣了的,卻仍是背手而立,挺拔堅定。
這次,這次定要看見他的面孔,秦亦心裡這樣告訴著自己,一步步靠近,馬上就要觸到那青衫的背影,卻忽然腳下一絆,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