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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一急,暗暗使了蠻勁兒。
嘶。
那隻腳依舊是紋絲不動,她的手心卻已然脫掉一層皮,火辣辣的疼。
“陸子箏!”
這下她真火大了,抬起臉狠狠瞪他,“姑奶奶手廢了,你也別想再吃到脖子!”
“無妨。”那人笑容更盛,豔如春桃,“吃不到雞鴨脖子,吃人的我更喜歡。”
談笑風聲間,腳下未松半分。
“你這不人不妖的男孔雀——”顧清喬氣得破口大罵,“我詛咒你將來生女兒沒□生兒子沒小雞雞全家通通活不過三十歲,當初老孃瞎了眼才會救你……啊!”
手上一輕,她被人連根拔起,狠狠鉗住了下巴。
對面人靜靜看他,瞳孔宛如一汪幽暗的潭,讓人不知不覺淪陷。
“……跟你說過多少此了,不許罵我‘不人不妖’,嗯?”
他的聲音如此溫柔,卻讓她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嗚嗚。”她趕緊支吾兩下以示投降,生怕他真會撲過來咬自己的脖子。
陸子箏瞄到她已然嫣紅一片的掌心,幾不可聞嘆口氣,將她鬆開。
“不過玩玩而已,做什麼這麼認真?”
他瞪她,語帶三分嗔怪。
有這樣玩的麼?顧清喬覺得無奈,不過卻不敢造次,只得唯唯諾諾點頭:“爭取下次馬虎一點。”
從山中脫險歸來,顧清喬只覺得全身的皮都被扒掉了一層。
那陸子箏向來喜歡玩折磨她的遊戲,三年間裡樂此不疲,且每次都要見了血才肯罷休。
簡直怪胎。
她嘆口氣,不知自己前世是不是做了什麼孽,今生才會被他這樣作弄。
他們的相遇,說來本也是段傳奇——三年前她在花園裡撿到重傷的他,本想棄屍荒野,不料卻被他緊緊抓住了腳踝不肯放開。一時心軟,她偷偷將他藏到茅山裡,誰知從此就被吃的死死的,還被迫做了惡魔的丫環。
不過陸子箏的病倒真是奇怪的很,必須要吃一定數量的生脖子才能治好。剛開始他提出說要吃人脖子,嚇的清喬差點沒從山上滾下來。最後倆人終於達成協議——顧清喬每月給他提供足夠數量的動物脖子,而陸子箏則乖乖呆在山洞裡,不去禍害人間。
嗚嗚,像我這般勇於犧牲小我而完成大我的奇女子,實在是太難得了!
每每思及此事,她都不由得為自己掬上一把敬佩的淚。
回到尚書府,冬喜說有貴客已等候多時,她推門一看,原來是段玉。
“你來做什麼?”
她對段玉一向沒什麼好氣——不過是純潔的合作關係,何必虛情假意?恐怕在他心中,她的身價還比不上一碗紅燒肉呢!
段玉卻似乎心情正好,一臉笑意盈盈:“今晚京城燈會,我專程來帶你去玩——怎麼,原來你不稀罕?”
“……有沒有好吃的?”她微微眯起眼,嚥了一下口水,“我饞的慌。”
“有有有,各色小吃,應有盡有。”誘惑成功,他忍不住以扇擊掌,“你爹已經答應我帶你出去了,快走吧。”
京城頭號飯館忘塵閣,坐落於護城河邊。
這晚恰逢一年一度的燈節,百姓們紛紛往水中放燈,寄託美好心願。從忘塵閣頂樓望去,河水如玉帶上綴滿顆顆明珠,甚是動人。
清喬獨自倚在欄杆上,看的雙眼迷濛。
她想起以前坐夜班火車,穿過黑麻麻的山嶺,聽著呼呼的風聲,最終望見遠處繁星點點,漸漸綿延一片——那便是城市,而她的家就在裡面。那無數燈火中,必定有一盞是為她而點。
可如今,她走錯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清喬,怎麼不過來吃東西?”段玉在裡間喝茶。“我在聽她們唱歌呢!”她笑嘻嘻指向河裡的畫舫,那上面站著幾個白衣歌女,“她們都好漂亮,聲音也好聽。”
段玉微微一笑:“她們也算這燈會的奇境之一,每年都有許多王公子弟來此一擲千金,只為求得佳人一曲。”
清喬“咦”了一聲。
“怎麼,你羨慕?”段玉打趣她,“是羨慕人家美,還是羨慕人家身價高?”
“都不是。“清喬搖搖頭,“奈何如花美眷;終不過似水流年,難道就一輩子這樣唱下去?如果是我,一定想法子趁早離去。”
然後她轉過身子遙望河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段玉無聲凝視她,眉頭一寸寸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