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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新秀,百官稱賀不斷。正一片合樂之際,忽然有侍衛託著一封信函快步走入殿來:“報——啟稟陛下,西戎王派專使送來國書,請陛下過目。”
整個大殿驀然安靜下來,安平點了一下頭,目視著圓喜走下玉階去取信,手卻僅僅攥住了龍椅的把手。
在場的劉緒等人都緊張地盯著圓喜的動作,彷彿他手中託著的是一份希望。
齊簡告了病,否則若是在場,肯定也是萬分激動……不等圓喜開口唸誦,安平已接了過來,細細看完之後,臉色沉了下來。
“哼,有趣,此時還敢提出要與大梁重修舊好!”安平將信擲在地上,冷聲道:“告訴西戎使臣,若能將人給我好生送回來便一切好說,否則,永世也別想踏出祁連山半步!”說完起身就走。
眾臣面面相覷,圓喜擔心她動了胎氣,忙不迭地喚了一聲“退朝”便追了上去。
此次西戎使臣來了兩個。如今大戰之後,雙方關係惡化,驛館根本不予接待。二人只好自己掏錢住了客棧,好不容易尋門路送上了國書,之後便無人問津了。
安平的話如實轉達到二人耳中時剛好是一個下午。二人正坐在房間裡臨窗的位置吃茶,其中一箇中年人似乎喝不慣,但知曉梁人如今仇視西戎,又怕直接說西戎話會驚動了其他人,便只一個勁的用生硬的漢話嘀咕著:“不好,不好……”
另一人卻是有些心不在焉,託著腮凝視著窗外,一張少年面孔,臉頰還有些嘟嘟的,偏偏眼睛十分滄桑,像是經歷過許多坎坷的老人。
窗外天氣陰沉,京城的繁忙似乎也凝滯起來了,行人走在路上都帶著拖沓之感。灰暗的光透過窗灑在他臉上,越發使人覺得他身上有種化不開的憂鬱。
對面的人見他一直不說話,料想他是因梁帝的回話在氣憤,帶著小心低聲問道:“大王,如今您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他輕聲喃喃。
成了西戎王后,彷彿整個人從藏身的泥沼中探出了頭來,雙九早已不再是以前那副恭謹的模樣。但似乎冒出了頭也沒感受到新鮮的空氣,整個人反而以另一種方式枯萎了。少年的生機勃發再也遍尋不著,如今只剩下高高在上的身份,和一副歷經磨難的身心。
“梁帝既然有此一說,孤王看來是見不到她了。”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彷彿此時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聲音也一下子清朗起來:“既然如此,便不見了!永世不能踏出祁連山……哼,果然是安平陛下說的話啊。”
沒想到她提出的條件竟然只是有關那個人。
他霍然起身出門,身姿挺拔,一如當初每次在宮中行走的模樣。但此間別後,他將永遠只能在遙遠的寒山外緬懷那段歲月,以及那個人……※御書房的門被圓喜冒冒失失地撞開,安平從案後抬起頭來,便見他一臉緊張地快步走了進來,手裡捏著封信函:“陛下,西戎使臣離京了,這是他們留下的信件,說是有少師大人的訊息啊。”
安平立即擱下筆,顧不得詢問,一把抽過來拆開,信紙足足有三頁,她耐著性子找著他的訊息,不出三句便認出寫信的人是誰了。
雙九,或者說如今的西戎王。
信中有掙扎,有痛楚,也有思念……然而已到此地步,對安平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直到最後一句,她的眼睛驀然睜大,捏著信紙的手指輕輕顫抖起來,手臂無力地垂下,信紙便打著旋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圓喜彎腰拾起信紙,看她神情不對,不敢詢問,便偷偷去看信的內容,翻到最後,頓時大吃一驚。
最後一句是:齊氏已歿,罷念。
天上依稀滾過幾道春雷,殿門外是一片濃重的灰暗,安平緩緩朝外走去,身影漸漸融進去,像是隨時會消隱無蹤。
寬闊的石板路像是一幅描繪至今的畫卷,從她面前的腳下延伸過去,她看到當年侍立在側的青蔥少年,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清瘦背影,看到跨馬馳騁的赫赫武將……最後蒼茫戰場的一個回眸,他凝視的目光還在昨日,如今披星戴月,只換他一個“已歿”的結局。
一步一步的前行,彷彿獨自行走在無盡的荊棘間,疼痛使人麻木,腳步聲緩慢而沉重,如同打著古老哀鳴的節奏。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你成全了我的天下,我卻成全不了你。
此後青絲白髮,紅顏蒼老,天下再無予美,於是再多的滄海桑田,都只是我等待你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