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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福祿沉思了一下:“周嬸子肯定說的是與她有姑表親的秦家,秦家託我給她帶過兩次節禮,我也識得秦家當家的。要是秦家,我斷不會答應。”
吳氏不解:“我看秦家還可以啊?”
蘭福祿撇了一下嘴角,嘲諷的道:“秦家娘子兇悍在江陵是出了名的,梔子嫁入那樣的人家,還不得天天受婆婆的閒氣?”
吳氏吸了一口氣:“當真?要是這樣,這門親事還真不能應下。”
蘭福祿將熟睡的兒子挪到床的內側,自己躺了下去:“難道我還哄你不成?睡吧,梔子的事情你就別管了,我明日託杜鏢頭的娘子在城裡給梔子尋摸一個好的。”
“那敢情好。”吳氏笑著躺下,又咕噥了一句,“虧得我今日在周嬸子面前沒有一口應承下來,說要回來跟你商量一下。”
第二日天際剛剛發白,梔子就起身拾掇早飯。冬日地裡沒活,莊戶人家本可以懶散一些不必早起,可蘭福祿要趕去鏢行,她也就跟著早起了。
一家人送走蘭福祿,吳氏見天氣不錯,便帶著梔子果子拆洗被褥。
剛拆換下來,一個穿著玫紅色棉襖子的婦人風風火火進了蘭家院門,一進門就喊:“梔子娘在家嗎?喲,都在啊。這麼一大早的就拆洗被褥啊,一家子果真都是勤快人,那些妒忌你家日子過得紅火的就該來看看。”
吳氏站起身,在圍裙上拭乾手上的水,笑著迎上去:“墩兒娘來了?快房裡坐,院子裡風冷。”
梔子果子起身打了招呼。
墩兒娘是附近幾個村子的牙人,專門薦日子過不下去的人到大戶人家為奴為婢,有時也兼做媒婆與中人的生意。梔子看見她上門,想起昨日夜裡果子的話,心中有些緊張,可當著人偏偏什麼也問不得,只一邊搓被籠一邊豎起耳朵聽吳氏與墩兒娘說話。
“這點冷算什麼,梔子果子泡在涼水裡洗被褥都不怕冷,我在院子裡站一站就凍著了?”墩兒娘白淨渾圓,偏一雙眼睛生的小,一笑起來只剩下一條縫。
吳氏也不勉強,端了一條雜木長凳招呼墩兒娘坐下,又從灶間拿出一個裝了灶膛下炭火的手爐給墩兒娘。
墩兒娘把蘭家上下好一通誇獎,才道:“梔子娘最近可有做好的繡活?城裡江家娘子想要買二十來個香囊。”
知道墩兒娘不是為做媒而來,一旁的梔子定下心來。吳氏的奶奶曾經教授過上一任知府小姐針線活,梔子沒有見過這個外祖奶奶,不知道其手藝如何,但得奶奶親傳的吳氏一手繡活在十里村方圓百里無人能比,想來外祖奶奶針線一定在江陵縣乃至荊州府都是數得著的。吳氏閒時做些繡活,託墩兒娘賣到城裡去,一年能得些錢財。
吳氏笑了笑:“我做的只有幾個,其他的都是梔子做的。”
墩兒娘有些失望,猶豫了一下:“梔子定然也是個手巧的……梔子娘,能給我看看梔子做的香囊嗎?”
吳氏回房將針線簍子端出來,取出一個香囊遞給墩兒娘看。墩兒娘看了一遍,頓時眉開眼笑,“好!好!要是你不說,我還瞧不出這香囊是出自梔子手呢!”又轉頭看了看梔子,壓低聲音,“梔子模樣好,手巧又懂事,可是定了人家了?”
話音兒隨著寒風落在了梔子耳中,她站起身走了過來:“看著出了太陽,沒想到還是這樣冷,浸的人手都麻了。嬸子,將手爐給我暖暖!”
墩兒娘含笑將手爐遞上去。
梔子怕她再提自己的婚事,沒話找話打岔:“嬸子,這江家是什麼人家,可是有喜事,不然怎麼一下子買這樣多的香囊?”
“喲,梔子爹見天就去城裡,他沒回來跟你們說?”墩兒娘一下子就像是開啟了話匣子似的,“這江家可真真是了不得的人家!江家老爺子本來是遼王府的一個護衛,一家人勉強還過得,算不上富裕人家。可這江老爺有一個文曲星下凡的孫子,叫江白圭,十二歲中了秀才,這才十六歲上頭,又中了舉,現在滿城的人都說這小舉人老爺來年一定能中狀元!”
吳氏母女三人都咂了咂舌,果真了不得!梔子想起了前世中學學過的一篇課文《范進中舉》,如果范進聽說了這江白圭,估計就不是高興瘋了的,而是氣瘋了的——人比人氣死人。
只是,江白圭,江白龜,這名字實在很有喜感。
墩兒娘說的興起,完全忘了剛才要說的話,眼見著到了中午,這才喜滋滋的拿著錦囊家去。
吳氏送走墩兒娘後迴轉,望著在一旁玩泥巴的兒子,不無感嘆:“要是金寶能考個功名,我這輩子也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