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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天跟著向巴的馬幫宿在宜東鎮,沈謙拎著一袋銀子,持著那位古校尉的信函,帶著令狐文找到當地的駐軍。
第二天,一支二十人的軍隊跟在沈謙他們後面出了宜東鎮,沿流沙河進入‘峽口一線天’,水道清淺狹窄,僅僅沒過鵝卵石,頭頂怪石嶙峋,只露出一線天空。大家正淌水過河,忽然,頭頂一陣呼哨,悠遠綿長,俄頃,聲音漸漸遠去。前頭打探的軍士回報,一支二十人左右的土匪消失在前面的樹林裡,往梨園方向去了。
領頭的軍士笑道:“沈三爺,沒事了,過了這裡,前面就是三確城,昨晚就跟裡面的劉巡檢透過氣了。他跟古校尉是同鄉,答應送你們過飛越嶺。”
果然,三確城外一隊軍士等在那裡,領頭的是個黑臉膛短小精幹的漢子。劉巡檢跟沈謙打過招呼後,也不多言,當下就在前頭帶路。
飛越嶺上山的道路用亂石築成,很不好走。‘望山跑死馬’,遠遠可以望見那飛越嶺埡口,就是走不到。這裡海拔有2800米,劉仲汗流浹背,有點喘不上氣,手上用來擦汗的棉麻布已經可以擰出水來。阿奴越過他時朝他做了個鬼臉,他一笑洩了氣,再也走不動,貓著腰靠在路邊的石塊上。
一個一個的背夫從他身邊越過。其中有一個男童,瘦小的身子上揹著高出一個頭的茶包,拄著柺子,一步一挪,茶包的暗影裡,可以看見一張死氣沉沉的臉,寒風獵獵,滿是補丁的破單衣在他身上晃動。他見過這個背童,跟他一樣,只有十歲。
他想起背夫們住的‘么店子’。說是店,也就是個破草寮,勉強遮風擋雨。還沒有靠近,一股濃濃的臭味就隨風飄過來,不時可以聽見背夫們互相用燒紅的柺子鐵頭和鹽巴療傷時發出痛苦哀嚎。他們只吃一點糠團,卻要揹著兩三百斤沉重的貨物,每天要走二,三十里路,不論風霜雨雪,炎夏寒冬,還是懸崖峭壁,雪山湍河,一步一步掙扎向前,陪著他們的只有柺子隨著腳步的‘咔嗒’作響。沒有到休息地點,不能卸下茶包,只能用柺子拄著石窩,靠著岩石,幾步一歇。他們衣衫襤褸,臉色發青,兩眼茫然,形體消瘦如行屍走肉一般。在日復一日異常單調艱辛的行程中消磨光了所有的情感,一張張臉比騾子和馬匹更加沉默愁苦,像是一群異類。他們繁榮了這條茶馬道,卻悲慘地生活在最底層。一路上大關小站,甚至地頭蛇,都要上前交點過路費。還有土匪,雖然只劫貨,不殺人,但是對以這些以茶包謀生的背夫來說不啻於致命一擊。
他問沈嘉木,為什麼人與人會不一樣?
沈嘉木目光憐憫:“痴兒,天之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他不明白。
每天看著這些人從身邊經過,他心中酸脹欲裂。朝廷裡日日歌功頌德,說是太平盛世,倉廩充實、衣豐食足,戶不拾遺。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阿奴敲敲他的頭:“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何不食肉糜?就是說你這種呆子。簡單的說,就是你們這些達官貴人剝削了他們的勞動果實,敲骨吸髓,導致他們生活困苦。”阿奴那點子墨水哪裡能夠講得明白。
他更不懂。那句‘剝削’讓他難堪,他憤然道:“我又沒有收他過路費。”
阿奴愕然而笑:“是極。圓明園也不是你燒的。”
劉仲疑惑,雖然以前跟著太子哥哥橫行皇宮大內,也就欺負欺負小姑娘,把人弄哭什麼的(一個十歲,太子十二歲,想幹什麼也有心無力不是)。殺人放火還真沒有幹過。聽阿奴說還是皇家園林,他怎麼沒有聽說過。吶吶半響:“也許是太子哥哥乾的。”
阿奴笑得打跌。
沈謙才發現寶貝書呆弟弟教出了一個傻子徒弟。問沈嘉木教了劉仲什麼,沈嘉木得意洋洋:“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將來承爵,他又不用參加科考,四書五經略通就好。”
沈謙疑惑:“這樣也沒錯啊?”
想想劉仲問的話,說道:“阿仲,我大漢朝的賦稅制度如何?”
劉仲想想:“皇伯父去年因山東大旱免了那一地的稅收。太子哥哥說今年要省著點。我的生日他只給了一隻蟈蟈。”
沈謙汗:“我朝如何徵稅?”
這倒沒有想過,劉仲撓頭吭哧:“那是戶部的事。”
沈謙氣地倒仰,怒指沈嘉木:“你說。”
沈嘉木皺眉:“三哥,銅臭之事不必問我。”
沈謙覺得不對:“在書院的時候,你半工半讀。。。。。。”
“啊,那是書院的水田,先生說過‘后稷亦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