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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命朝臣在長安殿候著,自己領著天官前往虞靑的寢宮而去。她隔著輕紗幔帳,看著榻上面色蒼白的蘇離淵與一旁焦急的虞靑。虞靑的毒解了,蘇離淵卻變成這幅模樣。秦思稍稍一想,便知道其中的周折。她一聲不問,只是吸了吸鼻頭,將眼淚生生逼了回去。今日這一驚一嚇一喜一唏噓,讓她頗吃不消。
“參見公主殿下。”御醫看過了蘇離淵,從內裡退了出來,見秦思在面前立著,當即拱手一拜。
“本宮的爹爹如何?”秦思也不允那太醫起身,出言問道。
御醫又是一拜,對著秦思道:“回公主話,這位……先生,他體氣較虛,需要靜養。”
御醫愣了愣才想出這個稱呼來,說著,還小心看著秦思的臉色,唯恐錯了半分。
“嗯。下去領賞吧。”秦思揚手一揮,將鳳離殿中的宮婢都撤了出去。
她繞過紅白牡丹金線繡屏風,走到床榻邊。手指拍了拍虞靑的肩胛:“孃親……”
虞靑聞言,回眸對她一笑:“沒事,你爹他沒事……”
“阿離知道,孃親匆匆回來,還是好生歇著吧。等到爹爹醒來,見孃親憔悴了,可是會不開心的。”秦思回以一笑,趣言道。
“你這孩子。”虞靑臉頰紅了紅,眼眸裡五分柔情五分憂心。她嘆了嘆氣轉過身,正見秦思眼中有一瞬的空白。知曉秦思的煩悶,虞靑微微搖頭道:“阿離,你預備怎麼辦?”
秦思的指尖一顫,沉默了半響才回話:“孃親,貞兒的身份是我親口承認的,便無從辯駁了。縱然說是權益之計,也難以安下朝中大臣們的心思。他們所憂慮的是榮華富貴和南國的歸屬,那我便安了他們的心思。”
“怎麼安?”虞靑眉梢一挑,靜等著秦思的下文。
“他們恐貞兒身上的天朝血脈,那便請孃親出面,給貞兒賜姓。”秦思說著,見虞靑不解,便繼續道:“貞兒出生便擔著皇長孫的名頭,卻一直不曾入族譜。先前是沒必要,現在定然得確定了姓氏,入了我皇族族譜,並昭告天下。從此貞兒便是虞家女,與葉家或者齊家沒有半分干係。”
虞靑見秦思說話間並無半分勉強,暗自頷首,卻仍舊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這般與先前所說不是違背了嗎?你肯讓那葉筠一受委屈?”
秦思揚唇一笑:“不。貞兒永遠只有他一個爹爹,只是現下他和我的身份都極為尷尬,貞兒隨我姓是為保全,想必他知曉了也不會介意。”
“好,那便依了你。”虞靑想了想,答允下來。
秦思斂衽福了一福,心中頓時寬鬆了不少。
“溯月見過皇上,公主。”
暗處傳來一道聲音,虞靑與秦思齊齊看去,只見在鳳離殿內的一處偏角立著一道楠木鎏金書架,那書架上雕著鳳紋幾許,大氣而華貴。書架後有一處暗影,虞靑對著那暗處一喚:“這裡沒有旁人,上前來吧。”
溯月走到近前,衣裳微微起了皺角,面上也是一派的憔悴。秦思見著人,忙問道:“京城那邊狀況如何?他回去可有事?”
溯月單膝一拜:“回公主話,天朝內賊正是風遠侯,與公主所猜測的相符。”
“果然是他。”秦思噙著澀意道,當初只是她一念猜測,卻不想變作了事實。筠一一向敬重他,也不知心裡可受得住……
想著想著,秦思眉頭蹙起:“筠一離京的時候將朝政交給了風遠侯,那他這一回去?”
“風遠侯趁機逼宮奪位,天朝太子已經巧妙化解,公主不必太過憂心。”溯月說完,將天朝發生的事由粗粗說道了一番,也讓秦思心中有數。說到風遠侯臨死前那一句話,秦思當下冒起了冷意,虞靑的面上也滑過一絲黑沉。
好一個風遠侯,竟然在南國宮中安插了這個一個人物。
顧音自小入宮,他這一步是籌謀了多少年?
“溯月,這一來一去辛苦你了,好生歇著吧。待會去換身衣裳,有人在等你。”秦思換上笑顏對著溯月說道。溯月聞言,那俊美的臉上泛起些不自在。他對著秦思深深一拜,得主上如此掛念,死而無憾。
看著溯月離開,秦思才落下了笑。
“孃親,如此一來倒是正好了。”秦思吐出一口悶氣,伸手正了正頭上的鳳冠,又細細撫平了鬢髮:“風遠侯想借著貞兒的身份,壞我兩國大政。那女兒便將貞兒身份坐實,既安撫了朝臣之心,也替筠一解了圍。”
沉默許久,虞靑才回了一句:“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