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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了決心,把他放在布袋裡,裝成是自己收刮的寶物,然後與門外的兄弟胡亂交待幾句便匆忙回了營地。
沒什麼可喂的,我只好上營地的母狗子那裡擠些奶。
他安靜的讓我給他洗澡、包裹被子、餵奶。然後一聲輕輕的奇怪的聲音:咿……
我聽在心裡,卻像是帶哭的長嘆。
真聰慧的孩子,難道他也知道今晚之事太過慘烈麼?
從頭至尾,他都沒有流過一滴淚,便是被那摧心傷筋的一擊擊中,也未曾發出半點聲音,這是怎樣的一個孩子?
等我發覺過來,我已經給他取了名字:伍三思。
我抱緊他的身體,在心裡立下誓言:從今往後,我定要保你護你,你便是我伍文武的兒子!是上天給我的,我與青青的兒子!
我去找了候明,當初助他欠我一命,在助我逃出天牢時還了。眼下,我卻不得不為了這孩子去求他。
我知道,他明裡是大內統領,暗裡其實應該是某個皇子的內應。
候明並未問我什麼,只是點頭應了。
等了半月餘,我總算是脫身了去。帶著三思,一路停停走走,慢慢往青陽而去。有幾次,路上這小小的孩子突然便沒了氣息,更甚者,有個大夫說:“你還是找個好地方把他好生葬了罷。”
我不信,當初有著火一樣燒痛我心裡的孩子會這麼輕易放棄生命。果然,三思也是不信的,這大夫話未落音,他便張開了眼哭了出來。
他不知道,這是我見他第二次哭,救他的那天夜裡,他無聲的哭著,讓我心痛了一整夜。
我把所有的積蓄都翻了出來給他找藥。然後帶著他出差、給他講解解屍過程的點點滴滴,練拳腳與他看,帶他去劉書才處聽我們講解天下時事、揮毫潑墨。
他不怎麼出聲,像是個大孩子般懂事,聽話。只是每每看我時,那眼中不屬於同齡孩子的沉靜與隱藏在其中的一絲難以讓人查覺的若有所思讓我不安,彷彿他和周圍所有一切,包括我,都隔了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牆。
這樣的態度讓我不知不覺的不當他是個孩子。
他在慢慢長大,胸口所受的內傷在湯藥的幫助下也大有好轉。
我看在眼裡,心裡很是安慰與不安,以為他已經泡藥湯了,自己一個人端著酒坐在院子裡想喝上兩口,卻不想他突然從屋裡走了出來跪在我面前。
雖然他說的我聽得像是做夢,但我更心疼他一直跪著,更深露重會著涼,然而我沒有開口叫他起身,我甚至已經忘了自己有聲音。
他像只害怕被丟棄的小狗一樣怯怯的低下頭去,我只是更心疼。這是我的兒子啊,不管他什麼來歷什麼出身,現在都只是我的兒子啊,是我伍文武的兒子。
我對他說:“你快入屋裡去把藥湯熱熱泡泡身子。我自救你起便隱覺你不凡,不管如何,你現在都只是我伍文武的孩兒,你姓伍,名三思。”
他聽到我的話,又流淚了。
這是我看到他第三次流眼淚。
那麼透明,壓得我心裡喘不過氣來的痛。沒有過多言語,我攀著他的肩和他一起進了屋。我知道,從這刻起,他已經是我真正的兒子了,沒有隔離,沒有隨時他像要離開的不安,沒有血緣上的真假,我們是父子,是伍家父子,我們的心已經在一起了。也是從這刻起,他不再叫我義父,而是叫我爹。
也許再過十年,也許再過二十年,我會沒有能力照顧他,我會死去,我知道。沒有了我,這個孩子怎麼好生活著呢?我並不想他像我一樣,我只想他平安長大,討個嫻慧的媳婦,生幾個孩子讓我含飴逗孫,一月拿些俸銀,過著平凡但卻很幸福的日子,於是我對他更嚴格。
我同時也明白這孩子以前是想著回去原來的地方的,雖然說起自己那個師父如何如何,但言語裡卻掩不住對他的想念。可現在,他已經在心裡當我是爹了,親爹,我已經不怕失去他了,但他的心裡卻還是會想個辦法去想那個我沒見過的道士罷,倒不如我幫他找個辦法。於是,我讓他去二十里路外的青牛山上的青牛觀學道。他的眼神很坦率的流露出高興、感謝,還有感動。
我知道,我在這孩子心裡份量更重了些,這讓我高興了好幾天。
我發覺,我這幾十年來的愛,除了給了一些給青青,絕大部分都給了這個孩子。甚至,我在看著他的時候,已經很少再想起青青,那個我曾義無反顧的愛過的女子。
這讓我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