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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清兒的心狠狠的一顫。
背坐在床上的那個女人,把頭埋在手臂裡面,散亂的長髮垂壓在後頸上,後背上的脊樑骨能看到明顯的骨架結構,即便她身上的衣服穿得並不少。
齊清兒稍一挪身,她便如受驚的刺蝟一樣,身子團得更厲害。
這是受了多大的屈辱,好好一個女人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身上的衣服估計也有好幾天沒有更換了,大概她每晚都是和衣而睡,或者是和衣而坐,就這樣顫抖著等天亮。
都說姬人無情,然她們當中也有剛烈的。
齊清兒再挪一挪身,抬手碰了碰她的肩膀。
這次她如同觸電般的翻身,抬眸飛快的看了齊清兒一眼,然後又迅速的挪到了床腳,再縮成一團。
竟不知道軒王說她怕見人,是怕到這個地步。
露出來的手腕上有深深淺淺,新舊不一的紫痕。齊清兒順著往下看,微微露出來的腳腕上亦是同樣的紫痕。
被陳文靖綁回去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齊清兒往外挪了挪身,儘量保持一段距離之後,輕聲道:“你別怕,我是來幫你的。”
多麼直接坦誠的一句話,卻聽上去生疏得很。
除了這句,齊清兒眼下想不出其他什麼話來安慰眼前人。
身體已經被糟蹋了,能幫的就是不讓她以後受同樣的罪,總不能直接說,保證以後不再讓你受委屈麼?
那和在人家傷口上撒鹽有什麼區別。
委屈恥辱的那段總是不堪回憶的。
良久,楊柳隻字未語,身子還是抖動得厲害。
齊清兒索性挪下床,在屋中尋找了好一陣子,終於在牆角的銅鏡前發現了一把梳子。
取了坐回床邊,輕柔的捏起楊柳的一縷長髮。
她稍微動了動腦袋,但始終沒有抬起頭來,也沒有特別的牴觸。
直到齊清兒將她所有的頭髮都握在手中,緩緩梳理,她也從微微的牴觸都後面逐漸的放鬆。
偶爾從手臂間抬起額角,斜眼看一看齊清兒。
就像是一隻受了傷,無處可逃被困住的小獸,終於在感到一絲期望的開始相信這個想要救護她的人。
梳理完頭髮,齊清兒又讓店小二送了熱水上來。
慢慢的一大木盆熱水,蒸得屋中水汽茫茫的。
齊清兒拉她下床,她也沒有拒絕,就是接受得有些遲疑。
她把臉垂得很低,像是沒有顏面抬起頭。
齊清兒也不強怕她,只牽著她的手,稍稍牽引。
直到走到木盆邊,她下意識的站住了腳,將臉藏在烏髮中看了看熱氣騰騰的水面,這才終於抬眼瞧了瞧齊清兒。
齊清兒保持一定的微笑,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微笑,眼神中的肯定又帶著一點點請求。
這大概是她楊柳這輩子都鮮看到的笑臉。
她不經意的,似有似無的頷首。
齊清兒確定她不再十分懼怕之後,方給她更了衣衫。楊柳也自覺的踏進木盆當中,溫水一直淹沒到她的脖頸。
熱氣打溼了她額角的烏髮,輕柔地黏在臉上。
這整個過程,齊清兒都沒有刻意地盯著她看,縱使她十分的想確定面前的這個楊柳是不是就是她當年丟失的那個妹妹。
淺淺的燭光下,唯一讓齊清兒感到震撼的是,她的美。
如此瘦弱不堪的神態,她亦是美的。
喜怒哀樂皆是國色。
齊清兒曲下膝蓋,取了軟巾浸上熱水,給她輕輕擦拭。
屋中安靜得快要窒息的空氣中,終於有了些聲響,水聲是靈動的,它活潑跳躍,也讓楊柳沉寂的臉上有了絲絲情緒。
半餉,她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是呀,為什麼要幫她?
齊清兒輕道:“同為女人,所以幫你。”
楊柳微微點頭,抬起溼潤溫熱的手覆在了齊清兒為她擦拭的手背上,她沙啞著聲音,道:“那你帶我回家好嗎?我可以幫你洗衣做菜,什麼粗活我都能幹。你若真心想幫我,就帶我回家好嗎?”
這一個家字在齊清兒心中顫抖了良久。
她的家早在多年前就毀了。
而楊柳,她從未有過一個完整的家,多年漂流低人一等的生活讓她疲憊不堪,她想回到一個“家”,在這個“家”中做牛做馬,她都願意。
齊清兒將手按在楊柳的肩膀上,用力往下按了按